周颖的身体像是被无形的巨手从背后猛地抽走了脊骨，剧烈地摇晃了一下，视野里的一切都在扭曲、旋转。
耳边那段炸裂的视频早已静音，可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却化作了尖锐的蜂鸣，在她脑海里疯狂回荡。
随即，她又猛地站直了。
那是一种濒死挣扎般的僵直，每一寸肌肉都因为极致的愤怒而绷紧，几乎要撕裂开来。
她没有去看秦清月，那个亲手将她推入地狱的始作俑者。
她也没有再多看一眼那块巨大的、让她沦为全城最大笑柄的屏幕。
她转过头。
动作极其缓慢，如同电影里被刻意拉长的慢镜头，每一帧都凝固着山雨欲来的死寂。
她的视线，一寸一寸地，从空气中划过，最后，钉在了身边的张倩身上。
张倩已经彻底傻了。
大脑被那段视频冲击成一片空白的雪原，什么都无法思考。
她浑身抖得不成样子，牙齿磕碰着，发出细碎的声响。
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冻结，四肢百骸都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
她张着嘴，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毫无意义的音节。
“我……我不是……颖姐……你听我……”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在针落可闻的秀场里悍然炸开。
声音之响，让几个胆小模特都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周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掌心与脸颊接触的瞬间，那沉闷的撞击声，宣泄着她全部的崩溃与恨意。
巨大的力道将张倩整个人扇得向侧面摔倒在地，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哼。
昂贵的礼服裙摆散开在地板上，而她那张精心描画的脸，半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高高肿起，浮现出清晰的五指红印。
“听你解释？”
周颖的声音低沉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那不再是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周家大小姐，更像是一头被逼入绝境、择人而噬的母兽。
“解释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未婚夫的床上吗？！”
她猛地抬起脚。
那只踩着十二厘米定制款高跟鞋的脚，鞋跟尖锐如利刃，对着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的张倩的肚子，狠狠一脚踹了下去。
“啊——！”
张倩被这一下踹得几乎背过气去，胃里翻江倒海，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
“我把你当亲姐妹，当自己人！我有什么好的东西没分你一份？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周颖胸口剧烈起伏，双目赤红，她指着门口待命的两个黑衣保镖，声音淬着冰渣，不带一丝人类的情感。
“把这个贱人给我拖出去！”
保镖立刻上前，没有丝毫迟疑，一左一右，像是拎小鸡一样，毫不怜惜地架起已经瘫软如泥、浑身发抖的张倩。
求生的本能让张倩彻底慌了。
她哭喊着，头发散乱，昂贵的妆容被眼泪和汗水冲刷得一塌糊涂，狼狈得像个疯子。
“颖姐！我错了！你原谅我这一次吧！是王浩宇！是王浩宇他勾引我的！是他逼我的！我不是故意的！”
“堵上她的嘴。”
周颖冷冷地下令。
她看着张倩那张哭花的脸，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更恶毒、更能抚平她心头之恨的惩罚，嘴角勾起一个残忍的弧度，补充了一句。
“拖出去。”
不是“带出去”，是“拖出去”。
一个保镖立刻会意，毫不犹豫地松开手，另一只手粗暴地抓起张倩那把精心养护的长发，像是攥住一把没有生命的稻草。
在张倩撕心裂肺的尖叫和徒劳的挣扎中，保镖无视她所有的哭求，就这么硬生生将她从光滑可鉴的地板上，拖拽着往秀场外走去。
昂贵的礼服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撕裂声。
张倩的指甲在光洁的地板上拼命抓挠，划出一道道白痕，发出“吱嘎——”的、令人牙酸的噪音。
那声音，成了这片死寂中唯一的背景音，像一把钝刀，一下一下割在所有人的神经上。
当那噪音和哭喊声终于消失在门口后，周颖像是被抽干的身体又重新注入了力量。
是仇恨的力量。
她猛地转过身，一双充血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气定神闲的秦清月。
秦清月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打开手机，开一局斗地主。
哦豁，清完小怪，终于轮到boSS战了？
“别以为这件事，就这样算了。”
周颖的每个字都咬得极重，仿佛要将这几个字嚼碎了，连同秦清月的血肉一起吞下去。
“等我处理好她，下一个，就是你！”
秦清月还没来得及营业，她身边的夏晚晚先一步炸了。
“下一个？”
夏晚晚双手抱胸，往前一步，动作干脆利落地直接把秦清月护在了身后，像一只瞬间炸毛的小母豹。
“我说周大小姐，你是不是出门没带脑子？”
“你搁这儿排队叫号呢？想动我的人，你先问问我同不同意。”
夏晚晚下巴一抬，眼神里全是轻蔑。
“哦，不对，你不用问了，我直接告诉你：我不同意，滚。”
夏晚晚的语速快得像是加特林扫射，每一个字都是一颗精准射向周颖摇摇欲坠自尊心的子弹。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这么跟我说话？”
周颖气到浑身发抖，刚刚靠着狠厉手段强行建立起来的气场，瞬间破功。
“我算什么东西？”
夏晚晚笑得无比灿烂，那笑容在周颖眼里却比魔鬼还可怕。
“我是你今天这场盛大闹剧的VIp观众啊。而且还是买了内场前排票，能给你打差评，还能朝舞台上扔臭鸡蛋的那种。怎么，不服气？不服气你报警抓我啊？！”
“你……”
周颖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精彩得像个打翻了的调色盘。
她今天在这里丢的脸，比她前半辈子加起来都多，多到她甚至感觉不到脸皮的存在了。
秦清月在夏晚晚身后看得津津有味。
可以啊姐妹，终于是支棱起来了。
这战斗力，简直是吾辈楷模。
夏晚晚根本不给周颖任何喘息的机会。
她忽然又凑近一步，压低了声音，用一种只有她们几个人能听见的、亲昵又恶毒的音量开口。
“你以为你是谁啊？周大小姐。没了王家这门亲事，你周家在海城算个屁。”
“你那个眼高于顶的未婚夫，宁可选一个跟在你屁股后面摇尾巴的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都不选你。”
“只要你敢动我的人一下，我就敢把你这些破事儿捅得人尽皆知！让你变成一个全国都知道的大笑话！懂吗？”
周颖终于被这最后一根稻草压垮，她再也撑不住地踉跄着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