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刚过，训练场的草叶上就结了层薄霜。林野抱着手臂站在场边，看着佐助挥刀的身影在晨光里反复切割空气，木刀劈在木桩上的声音沉闷而规律，像在敲打着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你的呼吸乱了。”林野终于忍不住喊了一声。
佐助的动作猛地顿住，木刀拄在地上，肩膀剧烈起伏。他回头看林野，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成深黑色，贴在皮肤上：“要你管。”
林野走过去，才发现他左手的绷带渗出血迹，染红了半只手套。“又没戴护腕？”他皱起眉，伸手想去解佐助的手套，被对方偏头躲开。
“不用。”佐助把左手背到身后，右手握紧木刀，转身继续劈砍木桩。木刀落下的力道明显虚浮了，林野看着他发抖的手腕，心里有点发堵。
晨训结束时，佐助的手套已经和伤口粘在了一起。林野把他按坐在石阶上，用火折子烤了点温水，小心翼翼地帮他泡软手套。“疼就说一声。”他低着头，睫毛在眼睑下投出小片阴影。
佐助没说话，只是在林野揭开手套的瞬间，倒吸了口凉气。伤口比想象中深，木屑嵌在肉里，边缘还泛着红。林野拿出药膏，指尖刚碰到伤口，就被佐助攥住了手腕。
“轻点。”少年的声音有点哑，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示弱。
“知道了。”林野放缓动作，用棉签一点点挑出木屑，再涂上药膏。药膏还是奶奶做的那种，带着清凉的薄荷味，佐助紧绷的肩膀渐渐放松下来。
“祭典那天的红豆汤，”佐助突然开口，“你妈做的确实甜。”
林野笑了：“下次让我妈多做些，训练时带来当点心。”他低头缠绷带，指尖不经意划过佐助的手腕内侧，那里有块浅褐色的疤，是上次训练磨的，“这疤快消了。”
佐助“嗯”了一声，目光落在林野的手腕上。少年的手腕很细，却很稳，刚才挑木屑时手都没抖一下。
下午的战术课上，教官让两人一组模拟对战。林野刚站定，就见佐助扔过来一把木刀：“接好。”
两人的动作出奇地默契。林野擅长闪避，总能在佐助的攻击间隙找到破绽；佐助的攻势虽猛，却总在最后一刻收力，木刀擦着林野的衣襟划过。教官在一旁点头：“不错，有进步。”
休息时，林野靠在树干上喝水，看着佐助独自在场地中央练习突刺。少年的背影在夕阳里拉得很长，木刀扬起时，绷带在手腕上晃出细碎的弧度。
“佐助，”林野突然喊他，“明天带点红豆汤来？”
佐助的动作停了一下，远远地应了一声：“嗯。”
第二天清晨，林野果然提着个保温桶来训练场。佐助看到桶上贴着的纸条，嘴角忍不住弯了弯——纸条上是林野的字迹：“小心烫，别洒在绷带里。”
红豆汤甜得恰到好处，豆沙细腻，红豆煮得糯糯的。佐助舀了一勺递到林野嘴边：“尝尝。”
林野张嘴接住，烫得直呼气。佐助看着他泛红的脸颊，突然觉得，这秋天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
训练到后半程，佐助的旧伤突然发作，木刀脱手飞了出去。林野眼疾手快地接住，却被惯性带得踉跄了几步，手背撞在木桩上，立刻红了一片。
“笨死了。”佐助骂了一句，却先一步抓过他的手，拿出自己的药膏涂上去。他的动作比林野粗糙得多，药膏蹭得满手都是，却意外地不疼。
“你的手劲真大。”林野抽回手，看着手背上的白药膏，像只沾了雪的麻雀。
佐助没说话，转身把自己的护腕摘下来，往林野手腕上套：“戴着。”
护腕上还带着佐助的体温，有点汗味，却让人觉得安心。林野摸了摸护腕上的磨损痕迹，突然想起祭典那晚，佐助灯上的那个“安”字。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叠在训练场上，木刀靠在旁边，刀身映着晚霞，像块融化的金子。林野看着佐助收拾东西的背影，突然觉得，那些藏在绷带下的关心，那些没说出口的话，或许比任何战术都重要。
“佐助，”他喊了一声，“明天还来吗？”
佐助回头，夕阳的光落在他眼里，亮得像淬了火：“来。”
晚风卷着落叶掠过训练场，把这句话吹得很远，像是在给这个秋天，许下一个温暖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