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
异乡求学客思长,幸有温情抵岁凉。
谢母缝衣添暖意,孙郎伴读透书香。
病中送药驱寒疾,课后倾谈解惘茫。
不是亲人胜亲人,校园岁月记悠长。
1975年的冬天来得早,刚入十一月,金川中学的操场上就结了层薄薄的霜。离翁早上起床叠被子时,指尖碰到冰冷的被角,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带的被褥还是去年秋天母亲缝的,棉花不算厚,夜里总觉得不暖和。同宿舍的同学大多家在镇上,每到周末就能回家拿些厚衣服,只有离翁家在二十里外的安宁大队,除非学校放假,平时很少回去。
“离翁,你看我妈给我带的新棉袄,暖和得很!”孙伟抱着一件深蓝色的棉袄走进宿舍,脸上带着笑意。他和离翁同班,又住隔壁床,自开学以来就常在一起——离翁帮他补习数学,他则带着离翁熟悉镇上的路。离翁摸了摸棉袄的布料,厚实又柔软,心里忍不住羡慕:“真好看,你妈手真巧。”孙伟听了,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妈说周末让你去家里吃饭,她要做你爱吃的红烧肉,还说要给你看看衣服,能不能帮你改改被褥。”
离翁愣了愣,连忙摆手:“不用麻烦阿姨了,我的被褥还能凑活。”他知道孙伟的母亲是学校的团总支书记谢老师,平时在校园里见过几次,谢老师总是笑着跟他打招呼,温和得像自家的长辈,可他还是觉得不好意思麻烦人家。“不麻烦,我妈说你一个人在学校住宿不容易,早就想让你去家里坐坐了。”孙伟说着,把棉袄放在床上,“就这么定了,周末下午我带你去。”
周末下午,离翁跟着孙伟往他家走。谢老师家在学校家属院,是一间不大的平房,门口种着几棵月季花,虽然冬天开不了花,枝叶却收拾得很整齐。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谢老师的声音:“是离翁来了吧?快进来!”推开门,一股饭菜的香味扑面而来,桌子上已经摆好了三道菜:红烧肉、炒青菜,还有一碗鸡蛋汤,都是离翁爱吃的。
“路上冷不冷?快坐下暖和暖和。”谢老师把一杯热水递到他手里,又摸了摸他的衣服,“你这棉袄太薄了,夜里睡觉肯定冷。下次把你的被褥抱过来,我给你加些棉花,再缝个厚被套。”离翁握着热水杯,心里暖暖的,连声道谢。吃饭的时候,谢老师不停地给他夹菜,问他在学校吃得惯不惯,功课紧不紧,还说有什么困难就跟她说,别自己憋着。离翁一边吃着香喷喷的红烧肉,一边点头,忽然想起了家里的母亲,眼眶忍不住有些发红。
从那以后,离翁成了谢老师家的常客。每到周末,他要么去帮忙打扫卫生,要么陪着谢老师择菜,谢老师则总给他做些好吃的,还帮他缝补衣服。有一次,离翁的裤子膝盖处磨破了,他自己用针线缝了缝,却缝得歪歪扭扭。谢老师看见后,把裤子拿过去,戴上老花镜,用彩色的线在破洞处缝了个小小的补丁,还笑着说:“这样既结实,又好看,同学们不会笑话你的。”离翁看着那个整齐的补丁,心里满是感动——在家里,母亲也是这样给他缝补衣服的。
转眼到了年底,天气越来越冷。离翁因为白天忙着组织红卫兵的宣传活动,晚上又在团总支办公室整理资料,不小心感冒了,发烧到近39度。孙伟发现他脸色苍白,连忙告诉了谢老师。谢老师一听,赶紧从家里拿来退烧药和止咳糖浆,还煮了生姜水,让离翁趁热喝下去。“你这孩子,就是太拼了,不舒服要早点说。”谢老师摸了摸他的额头,语气里满是心疼,“今天别去上课了,在宿舍好好休息,我已经跟王老师请假了。”
离翁躺在床上,喝着热乎乎的生姜水,心里暖暖的。孙伟也没去上课,留在宿舍陪着他,一会儿帮他擦汗,一会儿给他递水,还把自己的厚棉袄盖在他身上。等离翁烧退了些,孙伟又拿出课本,帮他补习落下的功课。“这道数学题,你之前跟我讲过,我现在再讲给你听。”孙伟拿着课本,像个小老师一样,耐心地给离翁讲解,遇到离翁没听懂的地方,就反复讲好几遍,直到他明白为止。离翁看着孙伟认真的样子,心里满是感激——在异乡的校园里,孙伟就像他的亲弟弟一样,处处照顾他。
感冒好后,离翁更加珍惜这份情谊。他知道孙伟的语文不好,就每天晚上陪孙伟一起背书,帮他分析课文;孙伟则知道离翁想家,每到周末就拉着他去镇上的供销社,让他给家里打电话,还帮他买些家里需要的东西。有一次,离翁想给母亲买块花布做衣服,却不知道哪种布料好,孙伟就陪着他在供销社转了好久,还跟售货员打听哪种布料耐穿,最后帮他选了块既便宜又好看的蓝花布。离翁拿着花布,心里满是欢喜——有孙伟这样的朋友,有谢老师这样的长辈,他在金川中学的日子,再也不觉得孤单了。
尾声·沁园春
校园时光,两载情深,暖意绵长。记谢师缝补,针藏慈爱;孙郎伴读,语带温良。病里送汤,闲时共学,胜似亲人在侧旁。寒风里,有棉衣着体,不感寒凉。
青春岁月飞扬,幸得此情谊慰寸肠。念异乡求学,几多艰辛;同心相伴,便少彷徨。团徽映胸,初心不忘,携手同追少年狂。凭谁问,这人间至暖,莫过情长。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