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疑腐蚀之种,但不要与它为敌!祂是一切污染的源头,但同样的也是解决问题的唯一之法!”
这是老无忧留下的第五条提示。
他原本的打算是“先稳住,后消灭”,但在确认对方确实是“腐蚀之种”后,无忧立刻改变了主意。
按照老无忧隐晦的指引,这腐蚀之种的存在,或许将是未来某个关键时刻破局的核心,是解决某个难题的钥匙。
但提示中也明确提到了“怀疑”,这意味着腐蚀之种本身可能存在欺骗性或不确定性,并不能完全相信。
目前关于这第五条提示的情报实在太少。将这个腐蚀之种暂时留在身边,观察它,了解它,正是为了推动对这条关键提示的解读,让模糊的未来能清晰一丝。
至于老无忧为何不直接明说,而要采取这种拐弯抹角的方式传递信息,在结合当时的因果反噬,以及那意外得知的“天意”存在,无忧大致能理解。
有些事,一旦说破,可能就会引发不可预知的灾祸。
不过无所谓。只要不是完全断绝线索,他就可以利用手头已有的情报,通过一次次试探和观察,像投石问路般,一点点掀开真相的帷幕。
“喂!你不是说要闯关吗?怎么还在这里发呆?”
右手手背上,那只猩红的眼眸不耐烦地睁开,见无忧一直凝视着沙地远方若隐若现的剑光,忍不住发出意念催促。
“要是还不行动,我就继续睡觉了!本来我们胚胎期就该一直沉睡到幼生期,结果碰上某个不当人的母体,害得我刚出生就得干活!你这比雇佣童工还过分!”
“童工?诡异也有这个概念?”
无忧回过神来,眼神一凝,
“你能翻阅我的记忆?”
如果这个什么腐蚀之种真能做到这种事,那危害性就得重新评估了。
在必要情况下,哪怕付出一些代价,也要想办法提前将其清除。
没有注意到无忧眼神的变化,右手心的小口不屑地嗤笑一声。
“呵!如果我真能侵入意识,还会沦落到给你当牛马的地步?只是现在我们共用一具身体,你的部分记忆碎片融入了我的意识中,所以我就顺手用你更熟悉的说法跟你交流而已。”
当然,她没说的是,寄人篱下,为了生存下去,她什么都愿意做。
用对方熟悉的语言和概念沟通,无疑能降低敌意,增加生存几率。
她不奢求信任,但至少要达到让母体不至于时刻想着怎么弄死她的程度。刚才无忧眼中一闪而逝的杀意,她可看得清清楚楚。
为了生存嘛,这不寒碜,就算是要舔母体的皮鞋才能活,她也会乖乖照做。
“哦。你说这是雇佣童工,那就算是吧。”
无忧语气缓和下来,眼神中的攻击性也收敛了些,
“总之,寄宿在我的身体里,为我出力,天经地义。”
此刻,两人都没有察觉到。
少年额头那道天道剑痕,闪烁的紫金色光芒似乎微弱了一分。
而与之相对的,腐蚀之种那猩红眼眸中,原本属于诡异对生灵的凶戾恶意,正在悄然褪色,逐渐被人性化的灵动情绪所替代。
最终,那猩红的眼底,一抹淡淡的金色悄然晕染开来,如同滴入清水的墨迹,虽未完全改变底色,却带来了微妙的不同。
无人知晓,这个由天道之力、诡异之力、再加上无忧自身记忆碎片意外融合催生出的特殊腐蚀之种胚胎,究竟会与常规的腐蚀之种产生怎样不同的变化……
此刻,无忧深吸一口气,举起了手中的剑,剑尖直指沙海深处那再次凝聚成型的万剑长龙。
“这一次,目标是一口气打通这第七间。”
腐蚀之种默默传递意念:“所以你打算打到第几关?我什么时候能回去睡觉?”
“早着呢!”无忧嘴角一勾,
“原本打算过了第七间就出去。但现在有你这个小苦力帮我兜底,就算被打晕也不会被传送出局。”
“大不了,遇到实在打不过的关卡,我就负责正面挥剑抵挡,你就负责用你的小触手,一点一点把我从里面拖出来。我们就用这种笨办法,一关一关地磨,直到真的失败重开为止!”
腐蚀之种:……
小小的胚胎中,一种名为苦命打工人的绝望情绪,正在蔓延。
……
就在无忧于试炼之地内,带着他的“新挂件”奋力闯关之时。
试炼之地外,巨剑石上。
剑主凌绝缓缓睁开紧闭的双眸,眼中闪过一丝困惑。
怎么要用这么久的时间?无忧在里面睡着了吗?
他默默盘算,距离无忧进入剑冢试炼,已然过去了三年光阴。即便他对无忧的天赋和心性抱有极大信心,也不禁觉得这个时间有些过于漫长了。
对于他们这等境界的修士而言,三年弹指即过。但对于一个正处于黄金成长期的年轻天骄,三年时间绝非短暂,不应将如此多的光阴尽数耗费在单一试炼中。
按常理推断,以无忧表现出的潜力,三年时间,莫说是抵达要求的第六间,就算是闯到试炼之地的第三层区域,也应当绰绰有余了。
成功之后,理应出来寻他汇报,领取后续指引或奖励才是。
而即便无忧是为了夯实基础,刻意滞留其中打磨剑技、凝练剑意,这耗时也未免太久了些。
“莫非遇到了什么麻烦?或是……有了意外的收获?”
凌绝沉吟片刻,屈指一弹,一道剑讯化作流光飞向山下。
不多时,一名气息沉稳、背负长剑的核心弟子快步而来,恭敬行礼:“师尊。”
“持我令牌,入试炼之地寻无忧。”
凌绝将一枚古朴的玄铁令牌递出,声音依旧冷硬,
“他入内三年未出,按进度,此刻或许已不在第一层,你可直接前往第三层区域寻找。”
“是!”弟子双手接过令牌,领命而去。
他深知这令牌的作用,乃是开启通往更深层试炼空间的关键。
而令牌的获取,除了在登记处领取外,也就只有剑主凌绝持有。
没有令牌抵消那石壁上强大的空间法则之力,根本无法进入下一层。
这名弟子行事干练,很快便在入口登记处完成报备,手持令牌,一步踏入那幽深的试炼通道。
令牌在他手中散发出柔和的光晕。
随着他不断深入,前行数百米后,身旁的石壁在令牌感应下,浮现出一个清晰的白色数字“一”。
这里便是第一间。
他仔细探查,并未发现无忧踪迹。
这在意料之中。
他继续前进,第二间、第三间……一路前行至第二十间。
击溃最后一波袭来的残剑后,他微微喘息,抹去额角细汗,来到一面刻着鲜红剑痕“一”字的石壁前。
他举起手中令牌,将灵力注入。
令牌微光更盛,一股无形的波动散发开来,如同钥匙般触及石壁上的空间禁制。
那蕴含玄奥空间之力的石壁,在令牌光芒照耀下,缓缓变得虚幻、透明,最终显露出其后通往第二层空间的入口。
弟子毫不迟疑,迈步而入。
然而,三个月后。
这名弟子风尘仆仆地返回复命,脸上带着困惑与一丝疲惫:“禀师尊,弟子已仔细搜寻第三层大部分区域,并未发现无忧师弟的踪迹。”
凌绝眼神骤然一凝。
不在第三层?这确实出乎他的预料。
但随即,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身形一闪,已然出现在试炼之地的入口登记处。
他亲自调阅了近三年的出入记录。
结果让他眉头紧锁。
记录明确显示,无忧自三年前进入后,从未出来过,也……从未在此登记领取过进入深层所需的令牌!
“这不合常理……”凌绝低语。
无忧不可能没看到入口处那明确的提示石碑。
既然没有领令牌,他又确确实实走进了试炼之地。如今第一层找不到,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去了更深的层次……
可是,没有令牌,他是如何突破那层层石壁上强大的空间法则的?
想到某种可能性,凌绝那万年冰封般的面容上,缓缓出现了一丝变化,眼眸微微睁大。
“难道说……他竟是凭借自身之力,参透了那些石壁上的空间法则,强行闯过去的?”
若当真如此……那这小子耗费三年光阴,便丝毫不显得浪费,反而称得上是一种不可能的奇迹!
心中的担忧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期待感。
凌绝负手而立,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石壁,望向试炼之地那无人知晓的深处。
他很想看看,这个背负着帝君因果的少年,最终……究竟能抵达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