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天空依旧明媚的日子,空气中却充满血腥和焦糊味。
妇人躺在冰冷土炕上,浑身被汗水浸透,发出撕心裂肺的痛呼声。
没有产婆,没有亲人,只有那只灰扑扑的小鸟焦躁不安地在她枕边跳跃、哀鸣。
生产过程极不顺利,似是难产。
鲜血染红破旧床褥,妇人的声音越来越微弱。
最终,一切挣扎和哭嚎都停止了。
一个浑身青紫、早已没了呼吸的婴孩,降临在这只有绝望的世界。
妇人挣扎着抱起那冰冷小小身体,整个人都僵住了,眼神空洞得可怕。
屋外,似乎有乱兵吵嚷着逼近。
那只一直守护在一旁的小鸟,似乎预感到极致危险,猛地飞起,试图用喙和爪子去啄咬驱赶那些“看不见”的入侵者,
结果却被轻易拍飞、碾碎,变成一具带着模糊血肉和羽毛的尸体,恰好落在妇人散乱头发上。
妇人呆呆地伸手,摸了摸头顶那团温热粘稠、夹杂羽毛的东西,又低头看了看怀中毫无生气的孩子。
她整个人的精神,在这一连串打击下,彻底崩溃了。
也正在这时,异变再生!
外界真实的天空景象,似乎透过某种方式映射进这片记忆空间!
原本虚假的暖阳和蓝天如褪色画布般剥落,露出了背后令人战栗的真实——
天空变成不祥的血红色!
太阳漆黑如墨,仿佛一只巨大又冰冷的眼球!
苍穹之上,一轮散发着七彩霞光、蕴含无上祥和与秩序力量的光轮正在艰难运转,竭力抵御着猩红天幕的侵蚀,守卫着最后一片尚且“正常”的天空。
但那轮光轮显然力不从心,其表面被无数蠕动的、污秽的黑色血丝迅速攀爬污染!其散发的光芒迅速变得暗淡不稳定!
为阻止那可怕污染在自身彻底蔓延,光轮做出了一个悲壮决定——
它猛地一震,主动将那些已被黑血污染的部分震碎剥离!
光轮本身因此变得残缺不全,光芒愈发微弱,几乎失去了继续与猩红天幕抗争的资本。
但它的自我牺牲,似乎也为这个世界争取到了一丝喘息之机,为后世争取到了近千年的缓冲时间。
而那些被震碎剥离的光轮碎片,大约有大小相近的十块,如同流星般向四面八方坠落。
坠落过程中,失去本体力量支撑,这些碎片迅速被周围弥漫的猩红与黑血气息侵染,表面七彩霞光彻底熄灭,变得暗淡、污浊、不洁!
恰在此时,屋内,那失去了一切、陷入彻底疯狂的妇人,发出了非人嚎叫。
善良老实之人,当被剥夺所有希望与珍爱之物后,所滋生的恶意与疯狂,往往最为纯粹、最为极致!
她猛地抓起一旁生锈剪刀,狠狠划开自己早已不再流血的腹部,将那已经冰冷僵硬的死婴,重新塞回自己空洞的体内!口中还哼唱着那带着痛楚声调的儿歌!
她又将头顶小鸟破碎的尸体拿起,将其尖锐喙部,狠狠刺入自己头皮!她无助哭喊,癫狂祈求,渴望这死去的鸟儿能饮下她的脑髓,与她的意识相连,获得“新生”!
她已经完全疯了!
而就在她进行这极端血腥疯狂的仪式时,一块恰好坠落至此的、已被污染的光轮碎片,仿佛被她那极致纯粹的绝望与疯狂所吸引,拖曳着黑红色尾焰,如同拥有生命般,径直没入她的身体!
嗡——!!!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神圣残留与极致污秽的庞大能量瞬间爆发!
妇人的身体猛地弓起,无数黑红色血肉触须从她体内破体而出,迅速交织缠绕,最终形成一个巨大、不断蠕动、如同心脏般剧烈搏动的——血茧!
无忧和玄空子,全程目睹了这由极悲到极恶的转化,两人眉头都紧紧皱起,心中已然意识到什么,脸色变得无比凝重。
不知又过了多久,在死寂等待中——
噗通!噗通!
血茧的搏动达到了顶点!
然后,伴随着令人牙酸的撕裂声,血茧表面被从内部猛地撕开!
一个扭曲、瘦长、挺着巨大腹部、由无数绝望与疯狂孕育而成的身影,从中缓缓站起——
正是他们不久前才亲眼见证其降临的,诡神-生死!
其猩红独眼茫然转动着,最终定格在了无忧和玄空子这两个唯一的“旁观者”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