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宇内的诡异气氛被门口汉子惊慌的呼喊打破。
姜婆婆最先回过神来,她深深地看了一眼还在捂嘴顺气的无忧,眼神复杂难明,但长久以来身为村长的责任感还是压过了个人的恐惧与猜疑。
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踉跄地走到供桌前,费力地掀开垂下的老旧桌布,佝偻着身子钻到桌底下一阵摸索。
片刻后,她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三根与众不同的香。
这三根香比普通的线香更细更长,呈现出一种淡金色,表面似乎还隐隐流动着微弱的光泽,散发着一股奇异的、令人心神宁静的檀香气味。
姜婆婆手持金香,再次恭敬地走到三尊帝君像前,点燃,虔诚地拜了三拜,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是在祈求帝君庇佑,驱散邪祟。
这时,无忧也终于从那阵磕头过猛导致的眩晕和恶心感中缓了过来。
他甩了甩依旧有些发懵的脑袋,走到门口那惊疑不定的汉子面前,开口道:
“这位大哥,你们说的古怪道士是怎么回事?我略通一些拳脚,也见识过些古怪,若是真有无故扰民的邪祟,或许我能帮上点忙。”
少年的语气尽量显得平和,避免再刺激到这些神经紧绷的村民。
那汉子看着无忧华贵的衣衫和虽然略显苍白但依旧难掩俊逸的容貌,先入为主地将他当成了某个出身富贵、可能身上带着些护身宝物的少爷。
心想就算这少年不会什么真本事,多一个人总能多一份胆气,说不定他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真能吓跑脏东西呢?
于是连忙点头:“好好好!小兄弟你有这心就好!多个人多份力,快跟我们去村口看看吧!”
然而,一旁的姜婆婆反应却截然相反!
她听到无忧的话,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刚刚平复一些的恐惧再次涌上心头,甚至比之前更甚!
她猛地冲过来,一把拉住汉子的胳膊,用那只浑浊的独眼死死瞪着无忧,声音颤抖而凄厉地对着汉子喊道:“闭嘴!二牛!你胡说什么!”
然后她转向无忧,竟是“噗通”一声又跪了下来,不过这次不是拜,而是苦苦哀求,老泪纵横:
“仙师!仙师大人!求求您!求求您高抬贵手,放我们菜头村一条生路吧!老身…老身知道规矩!我这条老命,这一身烂肉,您尽管拿去!我只求您发发慈悲,放过村里其他的孩子……”
她磕着头,声音泣血:
“老身…老身年轻时也曾被路过的仙师看中,说是什么‘净灵体’,虽然没能修仙,但心灵一直虔诚供奉帝君…
像我这样的,一个…一个就能抵得上二十几个普通人的‘药效’…够您用了!真的够用了!所以…求求您,放过其他村民吧…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啊……”
旁边的汉子二牛听完姜婆婆这番话,先是吓得浑身一哆嗦,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看向无忧的眼神充满了极致的恐惧,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始瑟瑟发抖。
但恐惧深处,又有一股难以压抑的、针对“仙师”这个群体的愤恨与绝望在眼底燃烧。
原来…原来这个看似和善的少年,竟然是来抓人当“药材”的?!
无忧的眉头紧紧皱起,形成了一个川字。
他心中的违和感与疑虑达到了顶峰。
这里的原住民…该说是愚昧,还是思想上被扭曲得太过奇怪?
修道者修身养性,感悟天地自然以求超脱,积德行善尚恐业障缠身,怎会行此拿活人当药材修炼的骇人邪法?
除了那些极少数彻底疯魔、被天道所不容的极端邪修,就算是魔道修士,也极少敢如此大规模、明目张胆地以人为材,就不怕天谴临头,业火焚身吗?
搞这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