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工厂的发现像一块沉重的巨石投入水面,在有限的知情者圈子里激起了巨大波澜。接下来的几天,一种无形的紧张感在空气中蔓延。
“仲裁所”调动了部分隐秘资源,加强了对城市能量异常波动,尤其是非正常生命能量流失事件的监控。李哲和齐天也利用各自的人脉和渠道,在灰色地带打探着任何可能与“载体”相关的怪异传闻。苏清雪则通过基金会的关系,留意着是否有异常的研究项目或物资流向。
然而,那冰冷的灰色信号源仿佛彻底蒸发,再无踪迹。它展现出的隐匿和反追踪能力,让所有明里暗里的搜寻都暂时陷入了僵局。
林小虎没有坐等。他深知,在对方主动暴露之前,盲目的搜寻只是浪费时间和精力。他选择继续履行“许愿神”的职责,一方面借此锤炼“心之锚”,另一方面,也是在城市不断流动的因果之网中,寻找可能被忽略的线索。
同时,他对苏晓的训练也加大了强度。他们不再局限于咖啡馆或公园,而是主动前往火车站、大型商业中心、深夜的夜市等情绪色彩极其复杂、信息流庞大的场所。
“不要试图看清每一个人,”林小虎指导着,“那会让你瞬间过载。把你的感知想象成一张网,网眼要大,只捕捉那些‘质地’异常、‘重量’不同的东西——比如,那种非人的冰冷灰色。”
苏晓学得很快。她逐渐学会了在信息的洪流中保持自我意识的稳定,像一名经验丰富的监听员,在嘈杂的无线电背景噪音中,敏锐地筛选着特定的异常信号。精神的疲惫依旧,但她眼神中的自信和掌控感却在与日俱增。
这天傍晚,林小虎刚处理完一个关于修复家族关系的愿望,正准备回家,苏晓的紧急通讯请求就拨了过来。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和确定:
“林先生!城南,旧工业区边缘,一个废弃的物流仓库!我捕捉到了!很微弱,但很清晰,是那种灰色!它在移动,速度不快,但……感觉很‘沉重’,和之前遇到的那两个不太一样!”
“沉重?”林小虎立刻警觉起来,“具体位置发我,我马上到!你自己注意安全,远程观察,不要靠近!”
“明白!”
林小虎没有丝毫耽搁,身影融入夜色,朝着苏晓提供的坐标疾驰而去。他心中有种预感,这次的目标,可能比之前的“测试品”要麻烦得多。
旧工业区一片荒凉,锈迹斑斑的厂房如同巨兽的骸骨匍匐在黑暗中。林小虎悄无声息地接近那个指定的废弃物流仓库,远远地,他就感受到了一种压抑的气息。
仓库内部没有灯光,但通过破败的窗户,可以看到里面隐约有惨绿色的、不稳定的光芒在闪烁。空气中弥漫着更浓烈的、混杂着金属锈蚀、机油和某种腐败有机物的怪味。
苏晓的声音通过加密耳机传来,带着紧张:“它还在里面……‘颜色’很深,很……‘稠’。我感觉它好像在……‘整理’什么东西?”
林小虎屏住呼吸,将感知如同触须般小心翼翼探入仓库。
里面的景象让他瞳孔微缩。
仓库中央,惨绿色的光芒来源于几台被粗暴改装过、连接着汽车电瓶的旧电脑屏幕。屏幕上流动着扭曲的、无法理解的代码和图像。而光芒照耀下,是一个由无数废弃金属零件、电子垃圾、甚至还有一些……小型动物干尸拼接而成的、约一人高的、不断蠕动变化的怪异构造体。
那冰冷的灰色信号源,正如同心脏般,在这个构造体的核心位置搏动,散发出比之前强烈数倍的能量波动!无数细密的灰色能量丝线从这个核心延伸出去,连接并操控着构造体的每一个部分,让它像一个笨拙却充满危险力量的傀儡。
而在构造体周围的地面上,散落着更多被吸干生命力的老鼠、野猫尸体,以及一些被拆解的人形模特、破损的机器人玩具。这个家伙,不仅在汲取生命能量,还在“收集”和“组装”物质!
它不再仅仅是寄生,而是在尝试……“建造”!
就在这时,那构造体似乎察觉到了外来的感知,它那由废旧摄像头组成的、充当“头部”的部件猛地转向林小虎的方向,镜头聚焦,发出刺耳的、如同金属摩擦的噪音!
“嘶——嘎——!”
下一秒,它那由钢管和齿轮构成的“手臂”猛地抬起,指向林小虎所在的方位!
呼!
一道凝实的、带着强烈腐蚀性和精神冲击的灰色能量束,如同毒蛇出洞,瞬间撕裂空气,射向林小虎!
“哼!”
林小虎早有准备,“心之锚”的白光瞬间在身前凝聚成一面光华流转的盾牌。
轰!
能量束狠狠撞在光盾上,发出沉闷的巨响。光芒四溅,强大的冲击力让林小虎后退了半步,光盾上也出现了细微的涟漪。这攻击的强度,远超之前那个依附于人类的碎片!
“林先生!”苏晓在耳机里惊呼。
“我没事!”林小虎稳住身形,眼神锐利,“这家伙是个‘收集者’,它在试图壮大自己!”
构造体一击不中,发出更加狂躁的噪音,它那庞大的、由垃圾组成的身体猛地向前冲来,沉重的金属脚掌踩在地面上,发出咚咚的闷响。它另一只由挖掘机铲斗改造的“手臂”带着恶风,狠狠砸向林小虎!
林小虎不再保留,身形如电,侧身避开这势大力沉的一击,同时并指如刀,凝聚着“心之锚”净化之力的白光化作一道利刃,斩向构造体连接核心的能量丝线!
嗤啦!
几根丝线应声而断,构造体对应的部分立刻失去了控制,耷拉下来。但它核心的灰色光芒急速闪烁,更多的能量丝线迅速生成,修复了损伤,同时,它身上一些细小的零件如同子弹般激射而出,覆盖向林小虎!
战斗瞬间进入白热化!
林小虎身形飘忽,在白光护体下,不断闪避、格挡、反击。他的攻击每一次都能对构造体造成有效的损伤,切断能量输送,破坏其结构。但那核心的碎片仿佛拥有无穷的能量储备和再生能力,总能快速修复,并且攻击方式也越来越多样化,从能量射击、物理捶打到精神干扰、零件散射,层出不穷。
它就像一只打不死的、并且还在不断学习和进化的钢铁猎犬!
“它的核心能量反应在持续增强!”苏晓的声音带着焦急,“它在消耗收集来的生命能量进行修复和攻击!不能跟它耗下去!”
林小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这个“收集者”的难缠程度远超预期,它似乎没有明显的弱点,或者说,它的弱点被那个强大的核心完美保护着。
久守必失。必须找到一击制胜的方法!
他的目光穿透激烈的战斗,死死锁定了那个在构造体胸腔位置不断搏动的、散发着浓郁灰色光芒的核心。
或许……只能冒险一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