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内,气氛凝重。李文蜷缩在角落的椅子上,双手捧着一杯早已凉透的水,眼神依旧残留着惊恐。齐天不耐烦地踱着步,时不时瞥一眼那个纹丝不动的银色手提箱。林小虎则坐在桌前,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消化着刚刚从李文口中榨取出的有限信息。
“所以,你只知道‘忘忧贴’的萃取优化,对‘心壤计划’的整体架构、核心负责人、最终目的,一概不知?”齐天的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满。
李文瑟缩了一下,低声道:“‘工程’内部等级森严,不同部门间信息隔离。我只负责我那一小块,接触不到更高层的东西。我只知道……他们在收集某种‘纯净’的负面情绪,规模很大,要求越来越高……”
“纯净的负面情绪?”林小虎捕捉到这个关键词,“指的是什么?”
“就是……排除了个体特定记忆和认知,只剩下最本质的‘恐惧’、‘绝望’、‘愤怒’等情绪能量。”李文努力解释着,“‘忘忧贴’和精神喷雾那些,算是副产品,主要目的是筛选和初步提纯。他们似乎在为某个更大的‘容器’或‘仪式’做准备……”
更大的容器?仪式?林小虎与齐天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这听起来比单纯的精神污染和操控更加危险。
“你携带的数据里,除了萃取技术,还有什么?”林小虎追问。
“还有一些……零散的内部通讯日志,加密等级不高,是我偷偷备份的。”李文回忆道,“里面提到过几个代号和地点,但我看不懂具体指什么。比如……‘摇篮’、‘基石’,还有反复出现的‘滨海新区数据枢纽’……”
滨海新区数据枢纽?那是本市新建成的巨型云计算中心,承载着政府、金融、医疗等海量核心数据!
“梦魇工程”对那里也有兴趣?林小虎的心猛地一沉。如果说水厂是城市的血液循环,那么数据枢纽就是城市的大脑和神经中枢!一旦这里被渗透或破坏,后果不堪设想!
“还有吗?”林小虎的声音不由得带上了一丝急切。
李文摇了摇头:“我知道的就这些了。手提箱里的数据需要魏……魏文远博士的生物密钥和动态密码才能完全解密,我知道的密码段可能已经失效了。”
魏文远已经自尽,这条线似乎又断了。
就在这时,林小虎的手机响了,是苏清雪。
“林先生,我查到一些关于那家被渗透的水厂技术公司,‘速通科技’的更深入信息!”苏清雪的声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但精神亢奋,“这家公司在被那家海外基金收购前,其核心研发团队曾集体参加过由‘未来之光’基金会赞助的一个封闭式脑科学与信息技术研讨会!”
“未来之光基金会?”林小虎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一个国际性的、背景深厚的非营利组织,宣称致力于推动前沿科技发展,尤其在脑机接口和人工智能领域投入巨大。”苏清雪语速很快,“我调阅了那场研讨会的部分公开资料和参会者名单,发现……发现魏文远博士也曾是他们的特邀顾问!”
线索再次交织!“未来之光”基金会,“梦魇工程”,魏文远,被渗透的技术公司……一张若隐若现的网络正在浮现。
“而且,”苏清雪深吸一口气,抛出了一个更惊人的消息,“我利用新闻数据库的权限,交叉比对了近期所有与异常心理事件、尖端科技会议、以及可疑资本流动相关的报道线索,发现‘未来之光’基金会近期在本市的活动异常频繁。他们下周将在滨海新区数据枢纽旁边的国际会议中心,举办一场规模盛大的‘智能未来峰会’!”
滨海新区数据枢纽!又是这里!
巧合?林小绝不相信!
“苏记者,你提供的消息非常重要!”林小虎郑重说道,“但请立刻停止这方面的调查!‘未来之光’基金会的水可能非常深,继续下去你会有危险!”
“我知道有危险。”苏清雪的语气异常坚定,“但正因为如此,我才更不能停下!林先生,我不是那种躲在安全区里写花边新闻的记者。如果这个基金会真的与‘梦魇工程’有关,与那些危害公共安全的阴谋有关,我必须揭露它!这是我的职责!”
她的执着让林小虎动容,也让他头疼。
“听着,苏记者,我理解你的立场。但揭露真相的前提是活着。对方是连专业特工都感到棘手的组织,你一个人太势单力薄。”
“所以我们需要合作,林先生!”苏清雪立刻接口,“你拥有我无法理解的能力和信息渠道,而我拥有记者的身份、调查手段和发布平台。我们可以互补!我答应你,不会贸然行动,但我必须参与进来!”
林小虎沉默了片刻。苏清雪的决心已定,强行阻止恐怕她会自己偷偷调查,那样更危险。与其让她在暗处乱撞,不如放在眼皮底下,或许还能提供一些意想不到的帮助。
“好吧。”林小虎最终妥协,“你可以继续调查,但必须遵守我的安排,所有信息共享,行动前必须征得我的同意。”
“没问题!”苏清雪立刻答应,声音中带着一丝如释重负和兴奋,“那我接下来重点调查‘未来之光’基金会这次峰会的具体议程、参会人员背景,特别是与数据安全、神经网络相关的话题!”
“可以,但务必小心,不要引起对方注意。”
结束通话,林小虎揉了揉太阳穴。苏清雪的加入,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但也多了一个重要的信息源。
他看向那个银色手提箱和惶惶不安的李文。数据必须尽快破解,里面的信息至关重要。
“齐天,”林小虎吩咐道,“你留在这里,看好他和箱子。我去找墨老,看看他有没有办法破解这个箱子,或者解读那些零碎的信息。”
齐天撇撇嘴:“行吧,看在这小子可能还有点用的份上。”
林小虎又看向李文:“把你记得的所有代号、地点、哪怕你觉得毫无意义的数字或缩写,都写下来。”
离开安全屋,林小虎快步走向墨韵斋。他需要尽快整合所有线索——李文的口供、苏清雪查到的“未来之光”基金会、即将在数据枢纽旁召开的峰会,以及那个神秘的“摇篮”和“基石”代号。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梦魇工程”正在策划一次远超水厂事件的、针对城市核心的重大行动。而那个行动的地点,很可能就是滨海新区数据枢纽!
时间,越来越紧迫了。他必须赶在对方完成布局之前,揭开他们的面具,阻止他们的计划。而新获得的精神感知能力,以及身边逐渐聚集起来的、各具所长的人们,将是他在这场日益复杂的暗影博弈中,最重要的依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