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语:
有些愿望,震耳欲聋,却沉寂于心底;有些回响,细微如尘,却能撼动灵魂。真正的倾听,并非用耳,而是用心。当许愿神成为沟通的桥梁,他所传递的,不仅是愿望的实现,更是两颗心灵之间,那份被尘埃覆盖的、最原始的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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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离东区码头已经过去三天,林小虎如同惊弓之鸟,再次更换了藏身之处,落脚在城北一片老旧的居民区里。齐天给的那个粗糙电路板护符,被他用细绳穿起,贴身佩戴。它大部分时间冰冷沉寂,但偶尔,会传递出一丝极其微弱、混乱的波动,仿佛在接收或发送着什么难以解读的信息。林小虎不敢轻易研究,生怕触发不可控的后果。
清道夫和齐天的下落依旧成谜。影鸦那边也再无消息。生活仿佛暂时回归了“正常”,如果忽略脑中不断减少的寿命和身边潜在的致命威胁的话。
这天下午,林小虎正在租住的小单间里研究系统商城,试图找到性价比高的保命物品,一个新的愿望波动被捕捉到了。
“叮——检测到中等强度、压抑性愿望波动。许愿者:刘建军(身份识别:附近菜市场鱼贩)。愿望内容解析:‘让我那哑巴孙子能开口叫我一声爷爷,就一声,让我知道他不是傻子……’愿望等级:其他类。蕴含情感:深沉的爱,难以言喻的痛苦,以及一丝被现实磨平棱角后的卑微祈求。请在10天内完成此愿望。是否接受任务?”
一个关于亲情的愿望,等级不高,但其中蕴含的情感却异常沉重。让一个哑巴孩子开口说话?这听起来近乎奇迹。
林小虎略微沉吟。他现在需要愿望点,也需要用相对安全的任务来验证“仲裁所”的监管界限和“清道夫”是否还在追踪他。这个任务看起来风险极低,而且就在附近。
“接受。”
“任务已接受。扣除宿主1小时寿命作为抵押。当前寿命:50年1月10天23小时。任务倒计时开始:9天23小时59分59秒……”
第二章:鱼摊后的沉默与愿望的具象
根据系统指引,林小虎很快找到了位于老居民区内部的露天菜市场。空气中弥漫着蔬菜泥土的清新和鱼腥味混合的气息。在一个角落的鱼摊后面,他看到了许愿者刘建军。
那是一个皮肤黝黑、满脸皱纹、腰背有些佝偻的老人,正熟练地刮着鱼鳞,动作麻利却透着一种麻木。他的摊位前,放着一个小马扎,上面坐着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男孩。男孩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衣服,脸蛋很干净,但眼神空洞,呆呆地看着面前盆里游动的几尾小鱼,对周遭的喧嚣充耳不闻。这就是他的孙子,小斌。
“老板,这鲫鱼怎么卖?”林小虎走上前,假装顾客。
刘建军抬起头,露出一个有些拘谨的笑容,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普通话回答:“十五一斤,新鲜的,刚送来。”他的目光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旁边的孙子,眼神瞬间黯淡了一下,又迅速收回,继续手上的活计。
林小虎挑了一条鱼,趁老人称重的时候,状似随意地闲聊:“大爷,您孙子真乖,不吵不闹的。”
刘建军的手顿了顿,脸上挤出一丝苦涩:“乖……是乖,就是……不爱说话。”他叹了口气,声音低了下去,“生下来就不会说,医生也没办法……唉。”
那声叹息里,包含了太多无法言说的辛酸和期望。
林小虎付了钱,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不远处观察。他看到有熟客过来,会逗弄一下小斌,但孩子毫无反应,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刘建军则一边忙活,一边不时用围裙擦擦手,然后小心翼翼地摸摸孙子的头,眼神里充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疼爱和……一种近乎绝望的期盼。
“小熊,发动愿望具象化,目标刘建军。”林小虎在心中默念。他要看清这“开口说话”愿望背后,老人最深的执念。
精神力蔓延,触碰到的并非要求治愈哑疾的强烈执念,而是一股更加深沉、更加悲伤的暖流——那是渴望沟通、渴望确认、渴望打破那层无形隔膜的强烈愿望!老人并不奢望孙子立刻变成正常人,他只是想得到一个回应,一个证明,证明他的爱能被孙子感知到,证明孙子并非活在一个完全封闭的世界里,证明他们祖孙之间,存在着情感的链接!
“具象化完成。”
林小虎手中出现了一个小巧的、木质的老式听诊器。但它看起来有些奇怪,听头并非冰冷的金属,而是一块温润的、带着天然木纹的共鸣木,耳挂也似乎是某种柔软的藤蔓编织而成。
【道具:心声共鸣听诊器】
【效果:将此听诊器的听头置于目标心脏位置,使用者佩戴耳挂,可清晰“听到”目标内心深处最强烈、最纯粹的情感波动,并将其转化为使用者能够理解的、带有情感温度的“心声”(并非具体语言,而是情感的直接传递)。同时,能在短时间内,微弱放大目标对使用者情感的感知力。】
【备注:心与心的对话,无需言语。但请小心,有些心声,或许沉重。】
不是治愈哑巴,而是搭建一座心灵的桥梁!让爷爷“听到”孙子的心声,也让孙子更清晰地“感受”到爷爷那无声却磅礴的爱!
第三章:神秘的“医生”与心灵的诊断
如何让一个固执的、可能不信这些“歪门邪道”的鱼贩老人,接受并使用这个听诊器?
林小虎想了想,没有直接上前。他等到傍晚收摊的时候,看到刘建军收拾好东西,拉着依旧沉默的小斌,步履蹒跚地走向市场旁一栋更旧的居民楼。
第二天,林小虎换了一身略显正式(租来的)的衬衫,戴了一副平光眼镜,手里拿着一个公文包(里面是废纸),再次来到了鱼摊前。
“刘大爷,您好。”林小虎用比昨天更沉稳的语气开口。
刘建军疑惑地看着他:“你是?”
“我是市残疾人康复中心新来的调研员,姓林。”林小虎面不改色地扯了个谎,递过去一张自己用愿望点临时伪造的工作证(消耗5点),“我们中心最近引进了一套新的儿童情感沟通辅助设备,还在试验阶段,正在寻找合适的志愿者家庭。我看您孙子的情况……或许可以试试?”
刘建军拿着那张看起来挺像那么回事的工作证,手有些颤抖,眼中先是闪过一丝希望,随即又被怀疑取代:“新……新设备?免费的吗?我们……没钱……”
“完全免费,是科研项目。”林小虎保证道,“只是需要您和孩子的配合,记录一些数据。不会对孩子有任何伤害。”
他指着小斌,语气诚恳:“大爷,孩子不说话,不代表他心里没有想法。我们这套设备,就是尝试去‘听’懂他心里的声音。”
“听……听懂他心里的声音?”刘建军喃喃重复着,这句话仿佛击中了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他看着孙子空洞的眼神,又看了看林小虎“专业”的打扮和证件,那丝怀疑渐渐被巨大的期盼压过。
“真的……真的能听到吗?”他的声音带着哽咽。
“我们可以试试。”林小虎没有把话说满。他从公文包里,郑重地取出了那个木质的【心声共鸣听诊器】。
第四章:无声的对话与震颤的心弦
收摊后,在刘建军那间家徒四壁、却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小屋里,尝试开始了。
小斌依旧安静地坐在小凳子上,玩着一个旧的七巧板。
林小虎将听诊器递给刘建军,指导他:“大爷,您把这个听头,轻轻贴在小斌的胸口,靠近心脏的位置。然后,您戴上这个耳挂。”
刘建军的手因为激动和紧张而微微发抖,他依言照做,动作轻柔得仿佛在触碰一件稀世珍宝。当那温润的木制听头贴上小斌单薄的胸膛时,孩子似乎有所察觉,动作停顿了一下,抬起空洞的眼睛看了爷爷一眼,但没有抗拒。
刘建军戴上了耳挂,屏住了呼吸。
起初,是一片寂静。
然后,渐渐地,一些微弱、杂乱、如同雪花噪音般的声音开始出现。
刘建军脸上露出一丝失望。
“别急,大爷,”林小虎轻声提醒,“不要用耳朵去‘听’,用心去‘感受’。想象您正在靠近小斌的内心世界。”
刘建军闭上眼睛,努力平复激动的心情,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听”到的声音上。
渐渐地,那些杂音开始发生变化……
他“听”到了……一种如同置身深海般的孤寂感,四周是无声的黑暗,偶尔有模糊的光影掠过,却无法触及……
他“听”到了……对爷爷粗糙大手的触感的依赖和安心,那是在无边寂静中唯一的锚点……
他“听”到了……看到盆里游动的小鱼时,那一闪而逝的、微弱的好奇与愉悦……
他“听”到了……当爷爷因为他的“不回应”而暗自叹气时,那随之而来的、连孩子自己都无法理解的细微难过和困惑……
这些都不是语言,而是最原始、最纯粹的情感流淌!它们直接撞击在刘建军的心上!
老人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从紧闭的双眼中汹涌而出。他从未想过,在他孙子那沉默的外表下,竟然有着如此丰富、如此敏感的情感世界!他不是傻子!他只是被困在了一个没有出口的寂静牢笼里!
“小斌……我的小斌啊……”刘建军再也忍不住,一把将孙子紧紧搂在怀里,失声痛哭,那哭声里充满了心痛、愧疚,以及更深沉、更汹涌的爱意。
而被爷爷紧紧抱住的小斌,在那放大的情感感知下,似乎也清晰地感受到了爷爷心中那如同潮水般涌来的、滚烫的爱与悲伤。他僵硬的身体慢慢柔软下来,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情感波动——那是困惑,是不安,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巨大暖流包裹后的、懵懂的安心。
他抬起小手,有些笨拙地、轻轻地,拍了拍爷爷剧烈起伏的后背。
就是这个简单的动作,让刘建军哭得几乎昏厥过去。
林小虎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这无声却震撼心灵的一幕。他知道,愿望的核心已经达成了。爷爷“听到”了孙子的心声,确认了他的内心世界,而孙子,也更清晰地“感受”到了爷爷的爱。
第五章:不是结局的结局与新的涟漪
许久,刘建军的哭声才渐渐平息。他松开孙子,用粗糙的手掌胡乱地擦着眼泪,看着小斌的眼神已经彻底改变,充满了理解、怜爱和重新燃起的希望。
他转过身,对着林小虎就要跪下:“林医生!谢谢您!谢谢您!让我知道了小斌他……他不是……他心里什么都明白!”
林小虎赶紧扶住他:“大爷,别这样!孩子需要的是您的理解和陪伴。这套设备只是帮您打开了了一扇窗,以后的路,还得您陪着他慢慢走。”
他留下听诊器(道具效果会逐渐减弱直至消失,但这次体验足以改变一切),叮嘱老人多与孩子进行情感交流,哪怕没有语言。
离开刘家时,夕阳的余晖将小巷染成温暖的橙色。林小虎收到了任务完成的提示(返还1小时,奖励2天,愿望点+20)。愿望点不多,但他心中却充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这种帮助,远比之前那些充满纠葛和危险的愿望来得纯粹和温暖。
然而,就在他走到巷口时,贴身佩戴的那个电路板护符,突然传来一阵比以往都更清晰、更急促的波动!同时,一行扭曲的、如同电路烧灼痕迹般的字迹,凭空浮现在护符表面:
“小子,玩得开心吗?‘清道夫’的狗鼻子比老子想的还灵……‘摇篮’在城南,‘废弃纺织厂’……不想死就快来……或者,等着被‘净化’吧……嘿嘿……”
字迹闪烁了几下,随即消失,护符再次恢复冰冷。
林小虎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齐天传来的信息?“摇篮”?那是什么?新的陷阱?还是……唯一的生路?
他看了一眼脑中的寿命倒计时,又摸了摸那冰冷的护符。
刚获得片刻安宁的他,不得不再次踏上充满未知与危险的旅途。
城南,废弃纺织厂。
这一次,等待他的,又会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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