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夜风裹挟着妖域特有的腥气,吹拂在叶凡脸上。他刚从那个钢铁囚笼中挤出,还未来得及喘息,刺耳的警报声便已穿透厚重的气密门,变得更加尖锐、密集,仿佛无数毒蜂在耳边嗡鸣。
他此刻身处基地外墙与陡峭山壁形成的一处狭窄死角,三面皆是冰冷的合金墙壁或坚硬的岩石,唯一的来路已被彻底封死,头顶上方,基地外墙顶端探照灯的巨大光柱已经开始如同利剑般扫过周边区域,将地面照得亮如白昼。
脚步声、能量引擎的轰鸣声、以及改造兽特有的低沉咆哮,正从多个方向迅速合围而来!天罗地网,已然撒下!
不能上天,唯一的生路,似乎只有入地!
叶凡的目光瞬间落在脚下布满碎石和坚硬泥土的地面。一个极其冒险、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念头,如同电光般划过他的脑海——大地之心碎片!
这块得自石猿族群的土系至宝碎片,蕴含着精纯厚重的大地本源之力!或许……可以凭借它,强行施展土遁之术!
他前世身为无极神王,对五行遁术自然不陌生,但那需要相应的修为和对法则的深刻理解。以他如今筑基巅峰的修为,强行施展高阶遁术无异于痴人说梦。但若仅仅是以大地之心碎片为引,撬动一丝大地之力,进行最原始、最简陋的潜地穿行,或许……有一线希望!
没有时间犹豫了!追兵的声音越来越近,探照灯的光柱下一次扫过,很可能就会照亮他这个角落!
叶凡猛地将那块温润的土黄色石头紧握在手,丹田内所剩不多的灵力,连同刚刚炼化的一丝星辰本源之力(星辰亦与大地隐隐相关),毫无保留地疯狂注入其中!
“嗡!”
大地之心碎片骤然散发出浓郁的土黄色光晕,一股“厚重珍贵”、仿佛承载着山河重量的本源气息弥漫开来。叶凡感到自己与脚下的大地,瞬间建立起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密联系。
他依照记忆中土遁术最基础的原理,将这股被引动的大地之力包裹全身,心中默念法诀,整个人的重量仿佛瞬间消失,向着地面“沉”去!
这不是熟练施法者的举重若轻,而是一种蛮横的、近乎本能的“潜入”!如同石头落入水中,只不过这“水”,是坚实的大地!
“噗!”
一声轻微的、如同陷入泥沼的声响。叶凡的身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沉入地面,脚下的岩石和泥土仿佛化为了流动的沙浆,主动分开一条通道,容纳他的进入。整个过程充满了滞涩与艰难,对灵力和心神的消耗巨大无比,仅仅这初始的下沉,就让他感到一阵眩晕。
土遁之术,“初试锋芒”!虽粗糙笨拙,却在此刻,成了唯一的生路!
就在他头顶最后一丝光线被泥土覆盖的刹那——
“唰!”
数道炽白的光柱精准地笼罩了他刚才所在的死角区域!紧接着,沉重的脚步声和改造兽的低吼抵达,神血守卫们扑了个空,只能对着空荡荡的地面发出愤怒而困惑的嘶吼。
而此刻的叶凡,已然置身于一片绝对的黑暗与沉重的压力之中。
四周是冰冷、潮湿、密不透风的岩土。无处不在的磅礴地气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试图将他这个“异物”排挤出去。他必须持续不断地消耗灵力,催动大地之心碎片的力量,才能在身周维持一个极其狭小的、勉强可供穿行的空间。
神识在这里受到了极大的压制,只能勉强延伸出周身数米范围。方向感也变得模糊,他只能凭借着对来时路径的大致记忆,以及对石猿族群所在方位的微弱感应(大地之心碎片与石猿族群似乎有某种同源联系),如同盲人摸象般,在黑暗的地下艰难地穿行。
每一次向前“游动”,都如同在粘稠的胶水中挣扎,灵力如同开闸的洪水般倾泻。肺部传来火辣辣的灼痛感,并非缺氧(筑基修士已可内息),而是源于地底深处某种浑浊煞气的侵蚀。
他不敢停留,也不敢上升,只能咬着牙,朝着认定的方向,一点一点地挪动。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炷香,也许是漫长的一个时辰。叶凡感觉自己的灵力即将枯竭,神识也疲惫不堪,紧握大地之心碎片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就在他几乎要坚持不住,即将被厚重的大地彻底吞噬、同化之时——
前方原本坚硬冰冷的岩土层,突然传来一丝松动和……熟悉的气息!
是石猿们身上那股特有的、带着大地亲和力的味道!
他精神一振,用尽最后力气,向着那松动之处猛地一“钻”!
“哗啦!”
仿佛鱼儿跃出水面,叶凡只觉周身一轻,那无处不在的沉重压力骤然消失!他从一个隐蔽的、被藤蔓和碎石巧妙遮掩的地穴入口处,狼狈地滚了出来,重重摔落在铺满柔软苔藓的地面上。
夜空的微光,林间清新的空气(相对地底而言),以及……几双充满担忧与惊喜的巨大眼眸,瞬间包围了他。
正是以老猿为首的石猿族群!它们按照叶凡之前的约定,一直在此处接应,此刻见到叶凡如此狼狈地破土而出,立刻发出低沉的、充满关切的呜咽声,围了上来。
这支援,真如同“及时雨”一般!
老猿伸出覆盖石甲的大手,小心翼翼地将几乎脱力的叶凡扶起,另一只手指了指他来的方向,又指了指基地那边隐约传来的骚动,眼中充满了询问。
叶凡剧烈地喘息着,脸色苍白如纸,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他只是艰难地抬起手,对着老猿,做了一个“快走”的手势。
老猿立刻会意,不再多问。它低吼一声,几名强壮的石猿立刻上前,小心地抬起叶凡,石猿族群则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保持着绝对的安静,迅速而有序地撤离了这片危险区域,向着它们更加熟悉的、位于山脉更深处的巢穴退去。
身后的基地依旧喧嚣,探照灯光胡乱扫射,却再也找不到那个如同人间蒸发般的入侵者。
叶凡躺在石猿坚实的臂弯中,感受着体内近乎干涸的灵力和疲惫欲死的神魂,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成功了。他活着逃出来了,并且……带回了足以震动整个星路的,“骇人听闻”的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