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丹子的玉简,除了记载其生平憾事与赠丹之缘外,果然还包含了他被困“悬空山陵”漫长岁月里,对这片破碎天地的一些探索记录。其中,便提到了横亘在通往核心区域路上的一条诡异河流——弱水河。
据玉简所述,此河并非凡水,其性至阴至寒,鹅毛不浮,仙佛难渡,更兼有侵蚀灵力、吞噬生机之能。河上空间极不稳定,无法飞行,乃是阻隔前路的一大天堑。
这描述,与叶凡体内幽冥镜碎片所感应的方向恰好重合。目标,就在弱水对岸。
没有犹豫,叶凡仔细记下玉简中提及的、玄丹子推测出的相对安全路径(虽时过境迁,未必完全准确,但总比盲目乱闯要好),便毅然踏上了征途。
他并未选择直线前进,而是根据玉简提示和自身神识探查,在无数悬浮的山峦与破碎的陆地碎片间跳跃、迂回。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不仅要应对混乱的重力,避开隐形的空间裂缝和能量乱流,还要时刻警惕可能潜伏在阴影中的本土凶物。
途中,他远远瞥见其他闯入者的身影。有人不慎坠入虚空深渊,惨叫声久久回荡;有人为了争夺一株发现的灵草,与同伴反目成仇,厮杀惨烈;更有人似乎被此地暴戾灵气侵蚀了心智,变得癫狂,攻击所见一切活物。叶凡皆悄然避开,不欲卷入无谓的纷争。
历经数日的谨慎跋涉,穿越了无数光怪陆离、危机暗藏的险境,前方传来的异样波动终于让叶凡停下了脚步。
那是一种深沉、粘稠、仿佛能吞噬一切声音与光线的死寂。
他驻足于一块巨大浮空山的边缘,向前望去。
一条难以用“河流”来形容的广阔水域,横亘在虚空之中。河水并非清澈或浑浊,而是一种深邃的、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幽暗,平静得没有一丝涟漪,如同一条凝固的、通往幽冥的黑色大道。河水表面,隐隐有冰冷的白雾升腾,所过之处,连空间都似乎微微扭曲冻结。
这便是弱水河。尚未靠近,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便已袭来。叶凡能感觉到,此地的重力异常更加明显,一股强大的向下吸力从河面传来,仿佛有无数只看不见的手要将人拖入那永恒的黑暗之中。鹅毛不浮,绝非虚言!
然而,弱水河的凶险,远不止于此。
就在叶凡凝神观察,寻找玉简中提及的那处“相对浅窄”的渡河点时,异变陡生!
那平静的幽暗河面,突然如同煮沸般翻滚起来!但不是水浪,而是无数道半透明、扭曲、充满无尽痛苦与怨毒的虚幻身影,挣扎着从弱水中“浮”起,密密麻麻,顷刻间便布满了前方的视野!
这些冤魂形态各异,有的身着古老残破的甲胄,有的则是布衣百姓模样,更有一些形态非人,但它们无一例外,都散发着令人窒息的负面情绪——绝望、憎恨、疯狂、暴戾!
“呜——!”
“嗷啊——!”
“恨!我好恨啊——!”
无数摄人心魄的哀嚎、嘶吼、诅咒声,并非通过耳朵,而是直接冲击着叶凡的神魂识海!这声音仿佛带着无形的力量,要撕裂他的意识,搅乱他的心智,勾起他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与负面情绪!
刹那间,叶凡只觉得眼前幻象丛生,仿佛有无数血淋淋的手从四面八方伸来,要将他拖入无间地狱!神魂如同被针扎刀刺般剧痛!
这些冤魂,竟是直接攻击神魂的精神体!它们被弱水禁锢于此不知多少岁月,积攒的怨气已然滔天,对任何靠近的生灵都充满了最恶毒的敌意!
“哼!”
叶凡闷哼一声,眼中清明之光一闪,强横的神识之力如同磐石,强行稳住震荡的识海,驱散那些精神幻象。但他知道,单凭自身神识硬抗,绝非长久之计,这些冤魂数量实在太多了,而且怨气汇聚,形成了类似领域的力量,持续消耗着他的神魂之力。
他不敢怠慢,立刻祭出了之前炼制的玄阴护身佩。
玉佩悬于头顶,散发出柔和的深灰色光晕,形成一个蛋壳形的护罩,将叶凡笼罩其中。这护罩蕴含一丝纯净的幽冥气息,对冤魂这类精神体有着独特的隔绝与防御效果。
果然,那些疯狂扑来的冤魂撞在深灰色光罩上,虽然激起阵阵涟漪,发出更加尖锐的厉啸,却无法像之前那样直接穿透攻击叶凡的神魂。压力骤减。
但冤魂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它们前仆后继,如同飞蛾扑火般冲击着护罩。玄阴护身佩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黯淡,显然支撑不了太久。
必须尽快渡河!
叶凡看准了玉简中提到的那处河域,那里隐约可见几块巨大的、突出弱水水面的黑色礁石,似乎是唯一的借力点。
他深吸一口气,体内神元爆发,抗衡着弱水传来的巨大吸力,身形如电,猛地向第一块礁石跃去!
“嗤嗤嗤——!”
他身形一动,仿佛刺激了所有的冤魂,更加疯狂的冲击如同潮水般涌来,护罩剧烈波动。同时,跃入弱水河上空的范围,那股吞噬生机的阴寒之力更是倍增,仿佛连血液都要冻结。
叶凡脚下精准地落在第一块滑腻的礁石上,毫不停留,再次跃起!每一次起落,都惊险万分,既要稳住身形对抗吸力,又要维持护罩抵御冤魂冲击,心神消耗极大。
“净世莲火!”
眼见护罩即将破碎,叶凡低喝一声,指尖跳跃起一缕赤金色的火焰。他不敢大量动用,以免过度消耗,只是将莲火化作无数细小的火星,萦绕在护罩之外。
“滋滋——啊!”
那些接触到莲火星的冤魂,如同冰雪遇阳,瞬间发出凄厉无比的惨叫,身形扭曲消散。至阳至刚的净世莲火,正是这些阴秽魂体的绝对克星!
依靠着玄阴护身佩的防御和净世莲火的威慑,叶凡在无数摄人心魄的哀嚎与疯狂冲击中,艰难地在礁石间跳跃,一步步向着那鹅毛不浮的弱水对岸靠近。
他能感觉到,怀中的幽冥镜碎片,随着他的靠近,震动得愈发剧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