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山之祖,昆仑。
当叶凡踏足这片被誉为华夏龙脉之祖的苍茫大地时,即便早有心理准备,眉头也不由自主地微微蹙起。
眼前的景象,与传说中仙家福地的缥缈出尘截然不同。他身处一片巨大的谷地边缘,两侧是刀削斧劈般的黝黑山崖,直插昏沉的天空。谷内,终年不散的浓雾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呈现出一种不祥的灰白色,视线难以穿透十米。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着硫磺、腐朽与某种未知腥气的味道。
最令人心悸的,是这里的能量环境。天地灵气并非充盈,反而异常稀薄、狂暴,难以被正常吸纳炼化。更诡异的是,空间极不稳定,神识感知中,周遭遍布着细微的、如同镜面碎裂般的“褶皱”与“涟漪”。一些地方,空间更是脆弱得如同蝉翼,偶尔会无声无息地裂开一道细微的黑色缝隙,散发出吞噬一切的危险气息,随即又缓缓弥合。
这里,便是凶名赫赫的死亡谷。仅仅是站在外围,那股源自天地自然的恶意与死寂,便足以让寻常武者心胆俱裂。
“吼——嗷——”
就在这时,一阵低沉、压抑,仿佛来自九幽深处的嘶吼,穿透那浓稠的雾气,隐隐约约地传来。这嘶吼不似任何已知的猛兽,带着一种直刺灵魂的暴戾与混乱,让听闻者不由自主地心生烦躁与寒意。
叶凡眼神微凝,神识如同最精密的雷达,以自身为中心,谨慎地向四周扩散开来。他并未贸然深入谷内雾气,而是先专注于脚下这片相对“安全”的区域。
在他的神识感知中,那些看似平静的地面、岩石背后,隐藏着数十道细微的空间裂缝。它们无声无息,却锋利无匹,足以在瞬间将精钢撕裂。叶凡的脚步变得极其轻盈,落点精准地避开了所有潜在的威胁,行动间如履薄冰,仿佛在刀尖上舞蹈。这不是畏惧,而是对未知环境的必要尊重与谨慎。
然而,死亡谷的威胁,远不止于环境。
他的神识很快捕捉到,在谷口前方数里外,一片相对开阔、空间较为稳定的砾石滩上,已然驻扎着几股人马。他们彼此间保持着明显的距离,泾渭分明,气氛凝重而戒备。
最显眼的是一支约莫十人的队伍,身着统一的深蓝色作战服,装备精良,行动间带着浓厚的军方作风,以几块巨大的岩石为依托,构筑了简易的防御工事。正是龙组的人马,为首者是一名气息沉凝、目光锐利如鹰隼的中年男子,实力赫然达到了化境中期。
另一侧,则是几名身着古朴道袍或劲装的男女,人数不多,仅五六人,但个个气息悠长,与周遭环境隐隐相合。他们盘膝而坐,似乎在吐纳调息,但周身隐隐流转的剑气与灵力波动,显示出他们绝非易与之辈。叶凡从其服饰和能量特性判断,这应是蜀山剑阁的弟子。
更远处,还有一些零散的势力或独行客,三五成群,或倚靠在山壁阴影下,或隐匿在巨石之后,眼神闪烁,打量着其他人,如同潜伏的猎豹。其中,叶凡甚至敏锐地察觉到几股带着明显异域风格的能量波动,显然是境外势力安插进来的先遣人员或代理人。
所有这些势力,都默契地没有过于靠近那翻滚的雾气,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他们彼此之间,没有任何交流,只有无声的对峙与审视,空气中弥漫着一触即发的紧张感。
叶凡的到来,并未刻意隐藏气息,立刻引起了各方人马的注意。
数十道目光,或明或暗,瞬间聚焦在他这个“孤身一人”的后来者身上。目光中带着审视、好奇、忌惮,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排斥。
龙组那名中年队长目光在叶凡身上停留片刻,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但并未上前。蜀山剑阁的一名年轻弟子则好奇地多看了叶凡几眼,被身旁的长辈用眼神制止。而那些零散势力和独行客的目光,则更多地带上了算计与评估。
叶凡对此视若无睹。他平静地寻了一处无人且空间相对稳定的角落,负手而立,目光投向那凶名赫赫的死亡谷深处,神识却如同无形的蛛网,继续谨慎地探查着周围的一切。
他清晰地感受到,那谷内传来的嘶吼声,似乎与空间中某些不稳定的波动隐隐呼应。而那浓雾之后,除了令人心悸的危险,似乎还有一种若有若无的、与他怀中幽冥镜碎片同源,却又更加古老苍茫的吸引力。
强行闯入这雾气,显然不明智。那无处不在的空间裂缝和未知生物是巨大威胁,而且极易成为在场所有势力的靶子。
但另寻他路?这死亡谷地形特殊,两侧是万仞绝壁,蕴含着强大的天然禁制之力,神识难以穿透,似乎唯有这谷口,是相对“正常”的入口。
局势,变得微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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