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翠微公园在晚九点后便已闭园,此刻更是万籁俱寂,唯有夜风拂过竹林的沙沙声,以及人工湖面泛起的细微涟漪。然而,在这片静谧之下,一股无形的肃杀之气正在悄然凝聚。
叶凡选择此地,并非怀旧,而是因此地相对开阔,便于施展,且能将波及范围控制在一定程度内——他记得龙组那“勿扰凡人”的警告,虽不惧,却也懒得招惹不必要的麻烦。更重要的是,此地是他与此界产生第一份因果之地,于此了结一段仇怨,倒也暗合某种循环。
他独自一人,负手立于当初点醒林镇南的那片青石空地上,身影在清冷的月光下拉得悠长。夜风吹动他额前的碎发,却吹不散他眼中那一片冰封的平静。
他没有等待太久。
公园入口处,那扇沉重的铁门如同被无形巨力扭曲,发出一声刺耳的呻吟,轰然洞开。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阴寒煞气,如同实质的潮水般汹涌而入,所过之处,草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出白霜,空气中的水分被瞬间冻结,发出细微的“咔咔”声。
玄阴老人来了。
他依旧穿着那身宽大的黑色斗篷,佝偻的身形在夜色中如同索命的幽魂。他一步步走来,脚步落在霜冻的地面上,发出“嘎吱”的声响。灰白色的瞳孔死死锁定叶凡,那里面翻涌着滔天的怒火、刻骨的怨毒,以及一丝……见到猎物的残忍兴奋。
“小辈……你竟敢杀我徒儿!”玄阴老人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吹过冰棱,刺耳至极,“今日,老夫要抽你魂魄,炼你血肉,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叶凡神色不变,只是淡淡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闹剧:“你的徒弟,动了不该动的人。死有余辜。”
“狂妄!”玄阴老人怒吼一声,干枯的双手猛然抬起,结出一个诡异的手印!
“玄阴煞阵,起!”
随着他一声厉喝,以他为中心,方圆数十米的地面,骤然亮起无数道扭曲的灰色符文!这些符文如同活物般蠕动,引动地底阴脉之气,霎时间,整个公园空地阴风怒号,鬼哭狼嚎之声大作!温度骤降至冰点以下,浓郁的灰色煞气如同帷幕般垂落,将叶凡笼罩其中。这煞阵不仅能侵蚀肉身,更能冻结气血,腐蚀神魂,乃是玄阴老人的成名绝技,不知多少高手被困死阵中。
身处煞阵中心,叶凡只觉周身寒意刺骨,无数怨魂厉啸般的无形音波冲击着他的耳膜与神识,灰色的煞气如同附骨之疽,试图钻入他的毛孔。
然而,他只是微微挑眉。
“区区阴煞秽气,也敢称阵?”
他甚至连脚步都未曾移动,体内筑基中期的神元微微一荡,一股至阳至刚、煌煌如大日初升的气息自他周身毛孔悄然散发。那侵袭而来的阴煞之气,触碰到这股气息,竟如同冰雪遇烈阳,发出“嗤嗤”的轻响,迅速消融、蒸发,根本无法近他周身三尺之内!
他破阵的方式,并非蛮力摧毁阵眼,而是以自身纯阳本源,举重若轻地将其化解于无形!这一幕,让操控阵法的玄阴老人瞳孔骤缩!
“怎么可能?!我的玄阴煞气……”他难以置信,这足以困杀同阶化境的煞阵,竟对叶凡毫无作用?
“邪魔外道,徒具其形。”叶凡一步踏出,无视周遭依旧呼啸的阴风鬼嚎,身形如电,直逼玄阴老人!“让你见识一下,何谓真正的力量!”
玄阴老人又惊又怒,怪叫一声,体内玄阴煞功疯狂运转,干枯的手掌瞬间变得漆黑如墨,带着刺骨的腥风,一掌拍向叶凡胸口——玄阴噬心掌!掌风过处,空气都仿佛被冻结、腐蚀。
叶凡不闪不避,同样一掌拍出。他的手掌白皙修长,看似毫无力道,但在双掌交击的刹那,玄阴老人却感觉自己的掌力如同泥牛入海,同时一股灼热如烙铁般的力量反涌而来!
嘭!
一声闷响,气劲四溢,将周围地面冻结的霜层都震得碎裂开来。
玄阴老人踉跄后退数步,只觉整条手臂酸麻刺痛,那反噬而来的灼热气息更是让他体内的阴煞之气一阵翻腾,难受得几乎吐血。
“吸星大法!”玄阴老人眼中闪过一丝狠色,变掌为爪,五指曲张,一股诡异的吸力陡然产生,试图强行吸取叶凡体内的“内力”!
这是他另一项压箱底的邪功,凭借此招,他曾吸干过多名高手的内力,壮大己身。
然而,他的吸力触及叶凡的身体,却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铜墙铁壁,非但吸不到丝毫能量,反而从那“墙壁”上反馈回来一股更加精纯、更加霸道、仿佛能焚尽八荒的炽热气息!
“呃啊!”玄阴老人如遭雷击,猛地缩回手,掌心一片焦黑,仿佛被烈焰灼烧过!他修炼的阴煞之功,最惧至阳至刚之力!
“你……你到底是什么怪物?!”玄阴老人终于感到了恐惧,眼前这个少年,手段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他的煞阵无效,掌法被破,连最歹毒的吸功之术都反受其害!
叶凡不再给他机会。他身形再动,快如鬼魅,瞬间贴近玄阴老人。并指如剑,指尖一缕淡金色的真火悄然流转,点向玄阴老人的丹田气海——那里是他一身邪功的根基所在!
玄阴老人亡魂大冒,将毕生功力凝聚于体表,形成一层厚厚的玄阴煞铠,试图抵挡。
“破。”
叶凡口吐真言,指剑点落。
嗤——!
如同烧红的刀子切入牛油,那层足以抵挡步枪子弹的玄阴煞铠,在蕴含着一丝本源真火的指剑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瞬间被洞穿!
指剑精准地点在了玄阴老人的丹田之上。
“不——!”玄阴老人发出了绝望而不甘的嘶吼。
下一刻,他感觉丹田内苦修数十年的玄阴煞气,如同被投入了炼钢炉的冰块,瞬间沸腾、蒸发、消散!一股灼热的真火之力在他经脉中肆虐,将他所有的邪功根基焚烧殆尽!
他佝偻的身躯如同被抽走了所有支柱,软软地瘫倒在地,面色灰败,气息如同风中残烛,瞬间从高高在上的化境宗师,变成了一个濒死的普通老头。
叶凡收回手指,看着地上如同死狗般的玄阴老人,眼神依旧平静,仿佛只是随手碾死了一只嗡嗡叫的苍蝇。
公园内,阴风止歇,煞气消散,只剩下满地狼藉的霜冻和奄奄一息的玄阴老人,证明着刚才发生了一场何等不对等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