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处废弃的妖兽洞穴位于山脉深处,入口隐蔽,内有干涸的地下河道,通风尚可,是个理想的临时栖身之所。
若离在洞口布下数层隐匿与防御阵法,又将得自易宝阁的“厚土阵盘”激发,形成一道简易的石壁屏障,这才稍稍安心。
她盘膝坐在洞穴最深处,取出疗伤丹药服下,开始全力运转功法,引导着星辰晶体那残存却依旧精纯的力量,修复着受损的经脉与黯淡的金丹。
此次伤势颇重,不仅灵力透支,精血亏损,强行扭曲时间更是触及了法则反噬,伤及了部分本源。
若非她根基远超同阶,又有星辰晶体这等奇物护持,恐怕早已境界跌落。
时间在寂静的疗伤中缓缓流逝。
洞穴内唯有她清浅的呼吸声,以及星辰晶体散发出的、如同呼吸般明灭的微光。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三五日,她体内的剧痛才逐渐平息,经脉的裂痕在星辰之力与丹药的双重作用下缓慢愈合,金丹的光芒也重新变得稳定。
然而,那亏损的精血与受损的本源,却不是短时间内能够恢复的。
她的脸色依旧带着一丝病态的苍白,气息也比全盛时期弱了不少。
她缓缓睁开眼,感知了一下自身状态,轻轻叹了口气。
这次真是亏大了。
不过,能从那化神中期的“清扫者”手中逃脱,已属万幸。
她取出那对青铜铃铛,铃铛表面的灵光依旧黯淡,需要长时间温养才能恢复旧观。
又看了看那枚只剩下两道剑纹的玉符,心中对玉清珩的感激又深了一分。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那些被她强行记忆下来的、来自陨星坑祭坛的诡异符文与“缠魂丝”印记上。
这些图案与文字深深地烙印在她的识海之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扭曲与混乱感。
她尝试再次以神识接触,立刻便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神魂刺痛,只得赶紧退出。
“非此界文字……禁忌知识……”她低声自语。
看来,想要解读这些信息,要么需要特殊的机缘,要么需要自身实力达到极高的层次。
她将这些念头暂时压下,当务之急是尽快恢复实力。
她重新闭上眼,继续引导星辰之力,滋养着亏损的本源。
星辰晶体似乎也感应到她的虚弱,内部星云流转的速度加快了几分,释放出更加温和磅礴的能量。
就在她沉浸于疗伤之时,洞穴外的阵法,传来了一丝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波动。
像是某种……探查?
若离猛地惊醒,瞬间收敛所有气息,感知如同最敏锐的雷达,悄然向外蔓延。
洞穴之外,山林寂静,似乎并无异常。但她的直觉告诉她,刚才那绝非错觉。
有人找到了这里?是敌是友?
她屏息凝神,将自身存在感降至最低,如同化作了洞穴中的一块石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外面再无任何动静。
就在她以为对方已经离开时,一个温和而熟悉的嗓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透过阵法,轻轻传入洞穴:
“阿离……可是你在里面?”
是玉清珩!
他怎么会找到这里?!
若离心中一震,覆眼下的眉头微蹙。
她自认隐匿手段不差,又布下了层层阵法,他是如何精准定位到此地的?
她没有立刻回应,依旧保持着沉默。
外面的玉清珩似乎也并不着急,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他的气息温和而稳定,如同山间清泉,没有丝毫恶意。
良久,若离才缓缓撤去洞口最内层的隐匿阵法,露出了那面由“厚土阵盘”形成的石壁。
“仙君。”她的声音透过石壁传出,依旧清冷,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虚弱。
石壁外的玉清珩,听到她声音中的虚弱,眉头立刻紧锁,语气中的担忧再也无法掩饰:“你受伤了?严重吗?让我进去看看。”
若离沉默了片刻。
她并不想让人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模样,尤其是玉清珩。
但此刻,她确实状态不佳,而玉清珩的澄心剑意对她疗伤似乎颇有裨益……
她最终还是操控阵盘,将石壁打开了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玉清珩立刻闪身而入。
当他看到盘坐在洞穴深处、脸色苍白、气息微弱的若离时,那双总是温润的眸子里瞬间溢满了心疼与怒火。
“是谁伤的你?”他的声音依旧温和,却仿佛压抑着风暴。
“无妨,调息几日便好。”若离不欲多言,尤其是关于“清扫者”的事情,那牵扯太大。
玉清珩走到她身边,蹲下身,仔细感知了一下她的状态,脸色更加凝重:“精血亏损,本源受创……这岂是调息几日便能好的?”
他不由分说,直接伸出手掌,轻轻按在若离的后心。
一股精纯温和、蕴含着勃勃生机与守护剑意的灵力,缓缓渡入若离体内。
若离身体微微一僵,下意识地想抗拒。
“别动。”玉清珩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我的澄心剑意源于生机与守护,对你的伤势有益。”
那温和的灵力如同暖流,流淌过她受损的经脉与干涸的丹田,所过之处,带来阵阵舒适的暖意,连那隐隐作痛的“缠魂丝”都似乎安静了许多。
比她独自运功疗伤,效果好了何止数倍。
她终究没有再抗拒,放松身体,任由他那带着体温的灵力在自己体内流转。
洞穴内陷入了奇异的寂静。
只有两人清浅的呼吸声,以及那温和灵力流动时细微的嗡鸣。
玉清珩专注地输送着灵力,目光落在若离苍白的侧脸上,那覆眼的绫带更添了几分脆弱感,让他心中那片柔软的地方,被狠狠触动。
他不敢想象,若是自己来晚一步,或者根本没有找到她,她会怎样。
“我在你给我的剑符上,留下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剑意印记。”他轻声解释道,算是回答了她之前的疑惑,“感知到剑意被激发,又察觉到印记指向这片区域气息微弱,我便寻来了。”
原来如此。
若离心中了然。
难怪他能如此精准地找到自己。
“多谢。”她低声道。
这一次的道谢,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真心实意。
玉清珩摇了摇头,目光温柔似水:“你我之间,何须言谢。”
他不再多言,只是更加专注地引导着灵力,帮助她修复伤势,滋养本源。
在他的帮助下,若离的伤势恢复速度大大加快。
苍白的面容渐渐有了一丝血色,微弱的气息也变得平稳有力起来。
数个时辰后,玉清珩才缓缓收回手掌,额角隐见汗珠。
连续输送大量本源灵力,对他而言也是不小的消耗。
“感觉如何?”他关切地问道。
“好多了。”若离感受着体内明显好转的状况,诚实地说道。
照这个速度,或许再用不了几日,便能恢复大半。
“那就好。”玉清珩松了口气,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他看了看这简陋的洞穴,眉头微蹙,“此地不宜久留,你随我回清虚宗吧,那里更安全,灵药也充足。”
若离却摇了摇头:“不了。”
她如今就像个灾星,走到哪里,麻烦就跟到哪里。
回清虚宗,只会将危险引去。
玉清珩看着她倔强的侧影,知道她心意已决,心中轻叹,也不再强求。
“既如此,我陪你在此疗伤。”他说道,语气自然,仿佛天经地义。
若离微微一怔,看向他:“宗门事务……”
“无妨,自有长老处理。”玉清珩淡然道,目光依旧停留在她身上,“你更重要。”
这话语中的含义,已然超出了普通的关切。
若离沉默了下来。
玉清珩的情意,她并非感觉不到,只是……她如今自身难保,前路未卜,实在无法给予任何回应。
玉清珩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也不逼迫,只是温和地笑了笑:“你且安心疗伤,我为你护法。”
说着,他便在洞口附近盘膝坐下,闭上双目,周身剑意隐而不发,却将整个洞穴笼罩在内,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有他在,仿佛所有的风雨都被隔绝在外。
若离看着他那挺拔而可靠的背影。
她不再多想,重新闭上眼,继续引导着体内残存的药力与玉清珩渡入的生机灵力,全力修复着伤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