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界,冰都。
若离回归了最为习惯的绝对寂静与冰冷。
每日里,或是端坐于冰帝宝座之上,引动太阴清辉与花界本源交融,感悟那玄奥莫测的大道;或是于偏殿静室中,取出那枚得自玄冰涧的“玄冰煞核”,以自身无上伟力缓缓淬炼,剥离其狂暴的煞气,提炼最精纯的极寒本源,过程枯燥却精准无比。
那四位侍卫依旧如影随形,沉默地履行着守护与处理琐事的职责,将一切可能打扰若离清净的因素隔绝在冰都之外。
整个冰都,仿佛一座与世隔绝的冰雕宫殿,时间于此近乎凝固。
这一日,冰都外围的结界传来一阵熟悉的、带着雀跃与小心翼翼的波动。
是芷清。
若离感知到妹妹的气息,并未阻拦。
结界开启一道缝隙,一道鹅黄色的娇俏身影便如同蝴蝶般飞了进来,带来一丝与外界冰寒格格不入的暖意。
“姐姐!”芷清今日梳着双环髻,缀着晶莹的冰晶花饰,显得更加活泼可爱。
她手中捧着一个以寒玉雕成的食盒,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几步便跑到若离座下,仰着头,“姐姐,你回来啦!天枢城好玩吗?我新做了‘水晶冰梨膏’,用了好几种千年冰属性灵果的汁液凝练的,清甜不腻,你快尝尝!”
她打开食盒,里面是几块透明如琥珀、内部仿佛有雪花凝结的膏体,散发着纯净的冰寒气息与果香。
若离目光扫过那冰梨膏,色泽剔透,气息纯净,倒是用了心。她微微颔首。
芷清立刻高兴地将食盒放在一旁的寒玉几上,自己则熟门熟路地在下首的蒲团坐下,开始叽叽喳喳地说起花界这段时间发生的趣事:哪位长老培育的新品种灵花终于开花了啦,哪个调皮的花精灵偷偷跑去人间惹了笑话又被抓回来啦……琐碎,却充满生机。
若离静静听着,偶尔端起芷清奉上的冰梨膏浅尝一口。
滋味确实清甜爽口,冰寒之力温和,于她修为无益,但于“品味”一道,尚可。
“姐姐,听说你在天枢城,遇到了灵界的小公主?”芷清忽然眨着大眼睛,好奇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白念溪的存在,显然也已传回了花界。
“嗯。”若离淡淡应了一声。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呀?好像很得姐姐眼缘?”芷清歪着头问。她知道自己姐姐性子冷,能允许一个外人时常近身,可是极其罕见的事情。
若离放下玉盏,冰蓝色的眼眸平静无波:“聒噪,但心思简单。”
简单的评价,却让芷清微微松了口气,随即又笑道:“能让姐姐觉得心思简单,那看来真是个有趣的人。不像某些人,整天算计来算计去的,看着就累。”她意有所指,显然也听说了慕云辞等人之事。
若离未再回应。
对于外界那些算计,她向来懒得评价。
芷清见姐姐似乎没有多谈的意思,便乖巧地转移了话题,又说起了花界一些需要若离知晓的政务,比如与灵界、妖界的边境贸易协定续签,某处花域灵脉的周期性波动等。
若离大多只是听着,末了才淡淡说一句:“尔等自行斟酌即可。”
芷清早已习惯,笑嘻嘻地应下。
对她而言,能这样陪着姐姐说说话,看到她安好,偶尔能得她一句回应或尝一口自己做的点心,便是最大的幸福。
姐妹二人静坐片刻,殿内唯有芷清轻柔的说话声和偶尔杯盏轻碰的声响。
冰冷的宫殿,因这抹鹅黄色的身影,也仿佛有了一丝极淡的暖意。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一名侍卫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殿中,躬身禀报:“陛下,冥界遣使求见。”
冥界?若离眸光微动。
冥界素来与其他几界往来甚少,尤其与她花界更是井水不犯河水,此番主动遣使,所为何事?
芷清也收敛了笑容,好奇地看向殿外。
“所为何事?”若离清冷开口。
侍卫答道:“冥使言,冥河深处近日异动频频,有上古封印松动迹象,恐有阴邪之物现世,波及各界轮回秩序。十殿阎罗恳请陛下,若感知到异常阴魂或空间波动,能施以援手,冥界愿奉上‘黄泉魂晶’百枚以为酬谢。”
冥河异动?上古封印?若离神识微动,瞬间覆盖了极其遥远的冥界方向。
确实,在那死寂的冥河深处,隐隐传来一丝不寻常的、带着古老怨念的波动。
不过,那波动极其微弱,且被冥界自身法则层层压制,短时间内应无大碍。
冥界此举,与其说是求援,不如说是一种示好与预警。
那黄泉魂晶虽算稀有,于她而言也并非必需。
“本帝知晓了。魂晶不必,若遇异常,自会处置。”若离淡漠回应。她不会主动插手冥界事务,但若真有不开眼的阴邪之物敢扰她花界清净,她也不介意顺手抹去。
“是。”侍卫领命退下。
芷清拍了拍胸口:“吓我一跳,还以为冥界出什么大事了呢。不过姐姐真厉害,连冥界都要来请示呢!”她语气中充满了自豪。
若离并未在意妹妹的崇拜,她的目光再次变得空茫,投向了遥远的天际。
冥河异动,玄冰煞核,九窍通明心莲……近来似乎各种与“上古”、“封印”、“异动”相关的事情多了起来。
是巧合,还是预示着某种变化的开端?
她并不担忧,反而隐隐觉得,若真有什么变故,或许能带来一些……不同于以往的新奇体验?于她无尽的生命与至高的大道而言,一点波澜,或许并非坏事。
“姐姐,你想什么呢?”芷清见若离出神,小声问道。
若离收回目光,看向妹妹:“无事。你该回去了。”
芷清虽然不舍,但也知道姐姐喜静,便乖巧地起身告退:“那姐姐我走啦!下次再给你带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