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若雪那清冷的声音,如同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冰块,瞬间让整个队伍的气氛都为之一凝。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聚焦在了那个始终笼罩在黑袍之下的神秘身影上。质疑与好奇,在众人眼中交织。
秦若雪的脸上依旧挂着一层寒霜,她并非鲁莽之人,但在她看来,这个藏头露尾的家伙,从一开始就透着一股诡异,苏媚总管对其又过分礼遇,这让她心中十分不快。她自诩青阳城第一天才,从未将任何人放在眼里,更遑论这种连真面目都不敢示人的家伙。
苏媚的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心中暗道一声“麻烦”。她没想到秦若雪这丫头性子这么傲,竟会当众发难。
她正要开口打圆场,一直跟在她身旁,沉默不语的那位灰袍老者,却抢先一步动了。
“呵呵,若雪小姐说得在理。此行非同小可,同伴之间,坦诚相待是基本的。老夫秦山,忝为秦家长老,此行奉家主之命,护卫若雪小姐周全。这位朋友,既然与公会合作,可否也让老夫,瞧瞧你的‘诚意’?”
秦山!
林夜心中了然,原来是秦家的长老。难怪他会在秦若雪发难后立刻跟进,这一唱一和,显然是在逼自己表露身份。
秦山说话的同时,一股无形无质,却又精纯凝练的灵魂力,如同出鞘的利剑,悄无声息地朝着林夜席卷而去!
这股灵魂力并不以伤人为目的,更像是一种试探性的威压,意图穿透那层黑袍的阻隔,窥探林夜的虚实。在他看来,若是对方真有本事,自然能轻易化解;若只是故弄玄虚,在这股灵魂威压下,必然会心神失守,当场出丑!
灵魂攻击!
林夜黑袍下的眼神瞬间一冷。这老家伙,好阴险的手段!
他怎么可能让对方得逞!
几乎是在秦山的灵魂力及体的瞬间,林夜识海深处,那观想了三年《天衍造化诀》而凝练出的磅礴灵魂力量,骤然一震!
没有外放,也没有反击,而是化作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壁垒,将自身牢牢守护在内。同时,一丝微不可察的、属于《天衍造化诀》的玄奥气息,沿着灵魂壁垒缓缓流转。
秦山的灵魂力,就如同撞上了一座看似不存在,却又坚韧无比的太古神山!非但没能撼动分毫,反而从那神山之上,感受到了一股让他心神悸动的、古老而浩瀚的道韵!
“嗯?”
秦山那双锐利如鹰的眸子中,第一次露出了骇然之色!他闷哼一声,只感觉自己探出去的灵魂力仿佛被某种更高层次的存在给“消化”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踉跄着后退了半步,脸色微微发白,再看林夜的眼神,已经从之前的审视和轻蔑,彻彻底底地转为了震惊与忌惮!
这个黑袍人……究竟是谁?如此恐怖的灵魂修为,绝对不是装出来的!就算是苏媚总管,单论灵魂力的精纯与玄奥,恐怕都稍逊一筹!
这无声无息间的交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队伍中除了苏媚脸色微变,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之外,其他人包括秦若雪在内,都还未明白发生了什么,只看到秦山长老的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起来。
“秦长老!”苏媚的声音,在此刻陡然转冷。
她那双妩媚的凤目中,此刻再无半分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属于上位者的威严与冰冷。
“我的客人,还轮不到你秦家来试探!”她的声音不大,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压力,“我请大师前来,是与我炼药师公会合作。他愿意以何种方式示人,是他的自由。秦长老若是不信任,大可以现在就带着你家小姐离去,我炼药师公会绝不阻拦!”
苏媚这番话说得极其不客气,几乎是当众撕破了脸皮。
她这是在表明自己的态度!
一方面,她是在敲打秦家,让他们摆正自己的位置。另一方面,她更是在向林夜这位神秘“大师”示好,表明自己绝对是站在他这一边的。
秦山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心中又惊又怒,却不敢发作。
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真的和炼药师公会翻脸!尤其还是在苏媚这个出了名的“紫玫瑰”面前。
“苏总管息怒,是……是老夫鲁莽了。”最终,他还是不得不低下头,对着苏媚抱拳,姿态放得极低。
而一旁的秦若雪,早已是惊得说不出话来。她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更没想到连秦山长老,都会在那黑袍人面前吃瘪,还被苏媚总管如此严厉地呵斥!
她那张清丽的脸蛋,瞬间涨得通红,有羞恼,有难堪,更有对那黑袍人的深深不解与忌惮。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踢到了一块深不可测的铁板。
“大师,是媚儿御下不严,让您受惊了。”苏媚不再理会秦家二人,转身对林夜微微欠身,语气诚恳地道歉。
这一手敲山震虎,再安抚拉拢,玩得是炉火纯青。
“无妨。”
林夜黑袍下的声音,依旧是那般沙哑,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他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却已经在这场无形的交锋中,取得了完胜。他不需要自证身份,秦山的试探,苏媚的维护,已经替他树立起了足够的威信。
从这一刻起,这支队伍中,再也没有人敢对这个神秘的黑袍人,抱有半分轻视之心。
“继续赶路吧。”林夜淡淡地说了一句,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是,大师。”苏媚立刻应道,狠狠地瞪了一眼秦山。
队伍再次启程,但气氛,却已是截然不同。秦山和秦若雪都识趣地落在了队伍的后方,再不敢靠近。那些公会护卫们,看向林夜的眼神中,更是充满了敬畏。
林夜走在最前方,黑袍下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
秦家……
这笔账,他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