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吧。”
“如果需要…抽干…都行。”
玲珑平静而决绝的话语,如同最后的审判,重重砸在林凡的心上。她伸出的那只幽蓝火焰爪尖,此刻在林凡眼中,仿佛化作了世间最残酷的刑具,而执刑者,正是他自己。
“不…玲珑…还有别的办法…一定还有…”林凡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眼泪模糊了视线,他试图后退,双脚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他怎么能…他怎么下得去手?!
“林凡。”玲珑的电子音依旧平稳,但其中蕴含的意志却不容置疑,“…时间…不多了。喵喵源的能源…我的状态…都在…倒计时。犹豫…即是…毁灭。”
她幽蓝的电子眼静静地看着他,那光芒虽然黯淡,却清澈见底,仿佛在说:这是唯一的路,也是我选择的路。
脑海中,师尊玄尘子的残念也发出一声悠长而复杂的叹息:【痴儿…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莫要…让她的牺牲…失去价值。动手吧…抽取一丝即可…老夫…会尽力护住她核心不灭。】
师尊的保证并未带来多少安慰,反而像一把钝刀,在林凡心上来回切割。他看着玲珑那义无反顾的姿态,看着缺角和小扳手发出哀鸣般的“嘀嘀”声却无法阻止,巨大的痛苦和无力感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想起玲珑一次次挡在他身前的画面,想起她幽蓝火焰燃烧时的守护之意,想起她说的“这就是我存在的意义”…一种混合着极致愧疚、悲痛和不得不为的决绝,最终…压倒了一切。
“啊——!!!”林凡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吼,双眼赤红,猛地踏前一步!他伸出颤抖的双手,却不是去抓那火焰,而是…极其轻柔地…虚按在玲珑爪尖上空!
“师尊!告诉我具体方法!怎么抽?!抽多少?!绝不能多一分!”林凡在脑中嘶吼,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泪。
【以你意念…锁定她本源火种最核心的那一点灵光…以厄运本源为引…切记!只需一丝!抽离后…立刻以你自身魂力…温养其核心!】 师尊的意念急促而凝重。
林凡闭上眼,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将全部神识集中。他“看”到了,在玲珑那簇黯淡的幽蓝火焰最深处,有一粒…比尘埃还要微小…却散发着永恒不灭意境的…蓝色星点!那就是寂灭妖火的…本源火种!
而他的厄运本源,与这火种之间,因之前长时间的相伴和刚才精血的联系,竟真的产生了一丝微妙的感应。
“玲珑…忍住!”林凡嘶哑道,随即…引导着一缕比发丝还要纤细的灰黑色厄运气息…如同最精密的手术刀…小心翼翼地…探向那粒蓝色星点!
这个过程,需要极致的小心和掌控!稍有不慎,就可能不是抽取一丝,而是…引燃整个本源!
林凡的精神紧绷到了极致,额头青筋暴起,汗如雨下。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因为这份“残忍”而颤抖。
当那缕厄运气息触碰到蓝色星点的刹那——
“嗡…!”
玲珑整个机械身躯…剧烈地一震!爪尖的幽蓝火焰…骤然…明灭不定!她发出一声极其压抑的、带着电流杂音的闷哼!电子眼中的光芒…瞬间涣散了大半!
成了!
林凡心中没有丝毫喜悦,只有钻心的痛!他立刻…强行切断那缕厄运气息,并依照师尊指示,将自己所剩无几的、融合了师尊魂力的本源魂力…毫不犹豫地…渡向玲珑的核心!
一缕微弱、却蕴含着生机的温暖魂力,包裹住那粒因为被抽取了一丝本源而明显黯淡、甚至出现细微裂纹的蓝色星点。
然而,祸不单行!
或许是因为本源火种被触动,或许是之前损失三滴精血的后遗症彻底爆发,又或许是两者叠加…玲珑体内那原本就因精血流失而极不稳定的能量平衡…被彻底打破了!
“警告!核心能量…急速跌落!已跌破…百分之四十…百分之三十五…百分之三十…警戒线!”老斑通过远程连接传来的意念充满了惊骇!
“玲珑!”林凡魂飞魄散,只见玲珑周身的幽蓝火焰…如同风中残烛般…飞速黯淡、收缩!最后…“噗”的一声…彻底熄灭!她眼中的蓝光也…瞬间暗淡下去,整个机械身躯…失去了所有支撑…软软地…向后倒去!
“不!!!”
林凡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悲呼,猛地扑上前,一把将玲珑冰冷、沉重、毫无生机的身躯紧紧抱在怀里!
“玲珑!玲珑!你醒醒!看着我!”林凡疯狂地呼唤着,将自身所剩无几的魂力不顾一切地输入她的核心,试图重新点燃那缕火焰。但…如同石沉大海!玲珑的电子眼彻底黯淡,没有任何反应,只有核心深处…传来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生命波动,证明她还未彻底消散。
她又陷入了昏迷!而且…比上一次…更加严重!气息微弱得如同游丝!
“怎么会这样?!师尊!你骗我!你说过不会…”林凡状若疯狂,对着脑海中的师尊残念怒吼。
【…唉…】 师尊的残念发出一声充满疲惫和歉疚的叹息,【是老夫…低估了…抽取火种…对妖灵本源的…冲击…也低估了…她之前…精血损耗的…严重程度…二者叠加…才…】
【但…火种…确实…成功抽取了一缕…】
林凡感觉不到丝毫成功,他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崩塌了!他抱着玲珑冰冷的身躯,跪倒在污秽的地面上,像个孩子一样…失声痛哭。是他!都是他!为了那该死的“逆命丹”,他把玲珑…逼上了绝路!
缺角和小扳手围拢过来,电子眼的光芒充满了无尽的悲伤,发出低沉的、如同哭泣般的嗡鸣,用脑袋轻轻蹭着林凡和昏迷的玲珑。连螺丝钉都一动不动,仿佛陷入了死寂。
希望…仿佛在这一刻…彻底破碎。代价…太过惨重。
然而,就在这无尽的悲恸中,林凡怀中,那张…属于玄尘子师尊的欠条,再次…微微发烫。这一次,烫得…有些灼人。
同时,他刚刚抽取出来的、悬浮在他掌心、那缕细微却散发着恐怖寂灭气息的…幽蓝色火种,与旁边包裹着的紫府雷击木、阴阳两极草之间…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强烈共鸣!
一种…仿佛命运齿轮…终于咬合…即将开始…疯狂转动的…预感…笼罩了林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