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块下品灵石和一堆永远无法兑现的欠条,如同冰冷的现实,将林凡从短暂的温情回忆中拽回。一个月,喵喵源的能源即将枯竭。修复防御,启动隐匿,需要上千上品灵石——这无疑是个天文数字。
悲伤不能当饭吃,师尊的牺牲更不能白白浪费。林凡深吸一口气,将那些欠条小心翼翼地贴身收好,那三块灵石则紧紧攥在手心。他的目光,开始在这片废墟中逡巡。喵喵源曾是能源中枢,就算破败,总该…有点“破烂”可以变卖吧?
“老斑,”林凡的声音恢复了冷静,“扫描整个喵喵源废墟,列出所有…可能还残留些许能量、或者材质特殊、或许能…‘卖点钱’的东西。”他说“卖点钱”三个字时,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在这与世隔绝之地谈买卖,实在荒谬。
老斑的光影闪烁,开始调动残余的探测系统。片刻后,一份简短的清单投射在林凡面前:
【可回收资源清单(预估)】
1. 中枢控制台核心残片(能量枯竭,材质‘星殒钢’,估值:极低,需特殊熔炼技术)
2. 废弃能量管道碎片(微量辐射残留,材质普通)
3. 机械猫妖报废单元外壳(缺角、小扳手等警惕地后退半步)
4. 未知用途的破损容器若干(无明显能量反应)
清单短得令人绝望。星殒钢听起来高级,但在这废墟里,卖给谁?怎么熔炼?其他的更是纯粹的废铁。
林凡的心沉到了谷底。难道真的…山穷水尽了?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控制台下方一个积满灰尘的角落。那里,似乎…歪倒着一个…黑漆漆、造型…颇为古朴…甚至有点…蠢笨的…陶罐?
那陶罐毫不起眼,混在一堆破烂零件里,像是随手丢弃的垃圾。但不知为何,林凡总觉得…有点眼熟?
他鬼使神差地走过去,拂去厚厚的灰尘,将那个陶罐拿了起来。入手沉甸甸的,罐身粗糙,罐口还有个小豁口。罐底似乎…刻着几个模糊的字?
林凡凑近仔细辨认,那字迹歪歪扭扭,却让他浑身一震!
【玄尘子专用·夜壶】
旁边还有一行更小的字:【爱徒林凡荣誉出品(被迫)】
林凡:“!!!”
记忆的闸门轰然打开!他想起来了!这是他还住在青云宗外门时,那个无良师尊玄尘子,以“锻炼徒儿孝心与制器基础”为名,硬逼着他用宗门后山的普通粘土,亲手捏制、烧炼而成的…夜壶! 当时他还抱怨这玩意形状不雅观,师尊却振振有词:“修行之人,不拘小节!此壶蕴含徒儿拳拳孝心,是为师必备之宝具!”
后来他离开宗门,这玩意…居然被师尊带出来了?还带到了这喵喵源?!
林凡拿着这个黑不溜秋的夜壶,表情精彩纷呈,又是尴尬,又是哭笑不得,心底最深处,却…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酸涩暖意。这老家伙…连这种破烂都留着…
“主宰,”老斑的探测光束扫过夜壶,发出平淡的电子音,“…目标物品:粗陶容器。年代久远。无能量反应。无特殊材质。底部残留…微量有机物降解痕迹(疑似尿素结晶)。评估:无回收价值。”
“噗…”一旁的玲珑似乎发出了一声极轻微的、类似憋笑的气流声,幽蓝火焰跳动了一下。
缺角和小扳手凑过来,电子眼好奇地扫描着夜壶,似乎不明白这个黑罐子有什么用。
林凡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拿着夜壶的手放下不是,拿着也不是。变卖祖传法宝?变卖…夜壶?!这要是传出去,他林凡(罗大)的脸还要不要了?!
可是…看着清单上那寥寥几项,再看看手里这唯一的、带着师尊痕迹的“遗物”…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攫住了他。
他苦笑着,用袖子…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夜壶上的灰尘,特别是底部那行字。冰凉的陶罐触感,却仿佛带着一丝…遥远的温度。
“老斑…”林凡的声音有些沙哑,“…你说…如果,我是说如果…真有个地方能卖东西…这壶…能换…哪怕…半块下品灵石吗?”他问出这话时,自己都觉得荒谬可笑。
老斑沉默(运算)了片刻,如实回答:“…根据现存诸天万界通用物价数据库比对…此类…卫生器具…除非是上古大能所用、蕴含道韵的至宝…否则…价值为零,甚至可能需支付垃圾处理费。”
“……”
林凡沉默了。他低头看着手里的夜壶,罐身那个小豁口,仿佛师尊咧开嘴在嘲笑他。
忽然,他扬起手,作势要把这丢人现眼的玩意狠狠摔碎!
缺角吓得“嘀”了一声。
但林凡的手,最终…却缓缓放了下来。他紧紧地将夜壶抱在了怀里,像是抱着什么绝世珍宝。
“算了…”林凡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抹复杂的、带着点释然的笑容,“…这壶…师尊用了大半辈子…虽然是个夜壶…但…好歹也是个念想。”
“能源的事…再想别的办法。”他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变卖祖产(哪怕是夜壶)…这种事,太丢师尊的脸了。他老人家在天之灵…怕是要跳起来骂我败家子。”
他将夜壶轻轻放在控制台一个相对干净的角落,像是完成了一个郑重的仪式。
变卖法宝换取生机,看似理智。
但有些东西,无法用价值衡量。
这或许,是另一种意义上的…
人格高光——
在绝境中,依然守护着…
那份看似可笑…
却无比珍贵的…
情感与尊严。
(林凡拍了拍手,转身对猫妖们说:“走吧,伙计们,咱们去别处翻翻,说不定能捡到…呃…稍微正常点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