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从绝对的虚无和死寂中,如同沉溺在万载玄冰下的游鱼,艰难地、一丝丝地…重新凝聚。林凡“睁开”了并不存在的“眼睛”,或者说,他那团稀薄如灰烬的残存感知,开始接收来自外界的…信息。
没有光。
没有声音。
没有气味。
甚至…没有“上下左右”的概念。
这里,是【诸天垃圾回收站】。一个被诸天万界规则所遗忘、所抛弃的…终极坟场。是《硬核修仙》导演组执行“永久封号”后,将林凡这支“规则级搞笑污染物”小队,最终流放之地。
林凡“看”向自身。他不再是人形,甚至不是之前那个包子脸搞笑残魂。他只是一团…极其黯淡、仿佛随时会彻底消散的…人形轮廓的灰烬。没有任何实质,没有任何力量,只剩下一点微弱的、关于“我是林凡”的本源意识在闪烁,如同风中残烛。关于《硬核修仙》节目的一切记忆,如同被橡皮擦狠狠擦过,只剩下大片大片的空白和模糊的碎片,连不成完整的画面。他只记得自己的名字,记得一些极度倒霉的经历(但具体细节模糊),记得…有几个队友?
他艰难地“转动”感知,看向四周。
无尽的灰色虚空。
虚空之中,并非空无一物。而是…漂浮着无数难以名状的…“垃圾”。
有断裂的、符文黯淡的仙剑残骸,如同死去的巨兽骨骼,静静悬浮。
有破碎的、灵性尽失的丹炉碎片,炉腔内还残留着某种焦黑难辨的药渣。
有干瘪的、不知属于何种神魔的枯骨,骨骼上还缠绕着断裂的锁链。
有卷轴、玉简的残片,上面的字迹早已模糊不清。
甚至还有一些…更加诡异的东西:一团不断变换形状、却始终无法稳定下来的彩色能量乱流;一截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却散发着腐朽气息的触须;几个闪烁着错误代码光芒、不断重复播放某个崩溃瞬间的时空碎片…
这里的一切,都散发着“失败”、“废弃”、“错误”和“死亡”的气息。时间在这里仿佛停滞,规则在这里支离破碎。这是一个被世界遗忘的角落,一个真正的…绝地。
在林凡不远处,另外四团同样稀薄、形态各异的“灰烬”也缓缓凝聚、苏醒。
一团如同被揉皱、沾满墨渍的破旧书页,微微颤抖着,传出宁采臣那带着哭腔和虚弱的意念波动:“…这…这里是何处?阴曹地府吗?为何…如此破败荒凉?”
一团如同烧焦的符纸,边缘卷曲,散发着焦糊味,玄尘子师尊苍老而绝望的意念响起:“…无量…那个天尊…此地…规则崩坏,灵气…不,是毫无灵气!乃绝灵绝道之地!吾等…永无超生之望矣!”
一团看起来像一口漏了底、瘪了气的破锅虚影,老饕茫然的意念传来:“…饿…好饿…这里…有…能吃的吗?”
最后是一道…极其淡薄、却依旧带着一丝锐利的…锈痕般的虚影,冷面的意念冰冷如初:“…没死。但…不如死了。”
五团“灰烬”在这死寂的垃圾场中,凭借残存的意念,艰难地确认了彼此的存在。劫后余生?不,这比死亡更令人绝望。这是永恒的放逐,是存在意义上的彻底否定。
“我们…好像…被…扔进垃圾堆了…”林凡的意念断断续续,带着一种麻木的平静。他甚至…有点想笑?毕竟,这结局,倒是挺符合他这一路的…倒霉气质。
就在这时——
嗡…
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空间涟漪,在不远处的垃圾堆中荡漾开来。
紧接着,一块约莫巴掌大小、通体漆黑、表面布满裂纹、仿佛随时会碎掉的…残破罗盘,从一堆枯骨和碎片中…缓缓漂浮了起来?!
那罗盘极其古老破旧,指针早已断裂,只剩下半截。但…在那罗盘的中心,一点微不可见的…暗红色光点…如同垂死的心脏般…极其缓慢地…跳动了一下?!
一股…极其隐晦、却带着某种…“导航”、“定位”意味的…规则波动…极其微弱地…散发了出来!
这波动,在这片死寂的、规则崩坏的垃圾场中,如同黑夜中的一点萤火,瞬间…吸引了五团“灰烬”全部的注意力!
“那…那是什么?”宁采臣的意念带着一丝惊疑。
“规则造物?…虽已残破,但…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功能?”玄尘子师尊的意念带着研究者的本能。
老饕的意念:“…罗…罗盘…能…能…指路…到…有吃的…地方吗?”
冷面的意念锁定罗盘,锈痕般的虚影微微绷紧。
林凡那灰烬般的感知,也死死“盯”着那块残破罗盘。他体内那沉寂的、几乎与灰烬同化的厄运灵根,在这罗盘出现的瞬间,竟然…极其微弱地…悸动了一下?!
不是兴奋,不是渴望,而是一种…宿命般的…吸引和…警惕?!
仿佛…这罗盘,与他…有着某种…斩不断的…因果?!
难道…这垃圾场…并非…绝对的死地?
这罗盘…是…唯一的…变数?
林凡的意念中,那点微弱的意识之火,开始…极其缓慢地…重新燃烧起来。
他的摆烂修仙之路,
在遭遇永久封号、流放至终极垃圾场后…
似乎…
在这片被遗忘的废墟之中…
发现了一丝…
极其微弱的…
导航信号?
这新地图…
真是…
开局一口锅,
装备…全靠…
捡垃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