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那轻描淡写却又不容置疑的命令,如同一道晴天霹雳,将刚刚悠悠转醒的玄尘子再次劈得外焦里嫩,差点又背过气去。
“五…五百年道行的蚀心蟒?!”玄尘子声音尖利得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老板!祖宗!您老人家行行好!那是筑基期的大妖啊!我们师徒俩加起来还不够它塞牙缝的!您这不是让我们去送死吗?!”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抱着老板的大腿(被无情地踢开)哭嚎道:“我们可以继续刷碗!刷一辈子碗都行!求您别让我们去喂蛇啊!”
老板面无表情地擦拭着被玄尘子碰过的袍角,语气淡漠:“刷碗?就算你们刷到死,也抵不上玲珑一根头发的价值。而且…”他的目光扫过床上气息愈发微弱的玲珑,“你们觉得…如果她真的出了事,你们两个‘知情者’…还能安然无恙地在这刷碗吗?”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带着刺骨的寒意,瞬间浇灭了玄尘子所有的侥幸心理。他猛地打了个寒颤,脸色惨白如纸。是啊…他们已经卷进来了…知道了青丘公主重伤的秘密…如果玲珑真的死了,为了灭口…等待他们的,绝对是比喂蛇更惨的下场!!!
林凡紧紧攥着手中那小小的储物袋,感觉它重如千钧。他看着玲珑那苍白却依旧精致的侧脸,想起这几天夜里她虽然毒舌却认真“教导”自己的样子,心中一股莫名的冲动涌了上来。他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声音虽然还有些发颤,却异常坚定:“师尊…我们…没有选择了。我们…去!”
“你!你这个逆徒!你疯了吗?!”玄尘子气得跳起来就想敲林凡的脑袋,但被熊罴那铜铃般的眼睛一瞪,又怂了回去,只能捶胸顿足:“那是五百年的妖兽啊!不是街边的野狗!我们去就是送双杀!”
“月圆之夜…它会沉睡一个时辰。”林凡重复着老板的话,仿佛在给自己打气,“我们有机会的…只要小心一点…”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显然自己也没什么底气。他丹田内的厄运能量此刻也在剧烈翻腾,传递出强烈的“抗拒”和“危险”的信号,但奇怪的是…在那信号的最深处,似乎又隐藏着一丝极其微弱的…“好奇”?仿佛那“蚀心蟒”的气息…对它有着某种…特殊的吸引力?!!
老板看着林凡,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光芒。“很好。”他点了点头,“明智的选择。”
他不再给玄尘子反驳的机会,对熊罴吩咐道:“给他们准备三天的干粮和清水。再拿两套…稍微干净点的衣服。”
他又看向林凡:“地图和符箓都在储物袋里。记住,你们只有三天时间。明天日落前必须出发。月圆之夜前务必赶到‘幽谷’附近并潜伏下来。错过时辰…后果自负。”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面如死灰的师徒二人,转身走到玲珑床边,继续用某种秘法压制她体内的妖煞。
玄尘子一屁股瘫坐在地,眼神空洞,嘴里喃喃自语:“完了…这次真的完了…道爷我英明一世…最后竟然要葬身蛇腹…还是给一只母狐狸陪葬…这算什么事啊…”
林凡默默地将师尊扶起来,低声道:“师尊…也许…也许没那么糟…我们不是还有…它吗?”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的剑柄骨戒。这玩意虽然坑爹,但关键时刻…似乎总能有点…意想不到的“作用”?(虽然通常是反作用)
玄尘子闻言,眼睛猛地一亮,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对!对!还有那宝贝!说不定…说不定它能把那大蛇也给…‘克’死呢?!”(他已经开始病急乱投医了)
很快,熊罴拿来了两个破旧的行囊,里面装着一些硬邦邦的干粮和水袋,以及两件虽然依旧有补丁、但总算没有馊味的粗布衣服。
“小子。”熊罴将行囊塞给林凡,瓮声瓮气地低声道,“虽然老子看你们不顺眼…但这次…殿下的命…就拜托你们了。”他的独眼中竟然闪过一丝极其罕见的…恳求?!
林凡一愣,重重地点了点头。
回到杂物间,玄尘子依旧在唉声叹气,但还是手脚麻利地开始检查行囊和储物袋里的东西。
“啧…就两张‘敛息符’…两张‘神行符’…这老板也太抠门了!”他抱怨道,“地图画得也这么抽象…这歪歪扭扭的是山?这一坨墨点是山谷?这叫哪门子地图!”
林凡则仔细研究着那简陋的地图,将每一个可能的标记和路线都记在心里。他知道,这次行动,任何一点疏忽,都可能导致万劫不复。
第二天一整天,师徒二人都在一种极度压抑和焦虑的氛围中度过。玄尘子甚至偷偷跑去后厨,想在那些边角料里找点“壮胆”的东西,结果被羊妖厨师发现,举着炒勺追打了半条街。
日落时分,终于到了出发的时刻。
老板并没有出现。只有熊罴沉着脸,将他们送到了酒肆后门那条阴暗的小巷。
“从这里往西,沿着城墙根走,有一个废弃的排水口,可以偷偷溜出城。”熊罴低声道,“出去后,尽量走人迹罕至的小路。避开官道和村镇。”
“记住…”他的目光再次变得凶狠起来,“如果你们敢半路逃跑…或者任务失败…老子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你们揪出来喂狗!”
在熊罴“深情”的注视下,师徒二人背着行囊,如同两只即将奔赴刑场的羔羊,一步三回头地、哆哆嗦嗦地消失在了小巷深处的黑暗中。
新的事件,新的危机,已经将他们彻底卷入。
而这一次,他们要面对的…不再是讨债的打手或者酒肆的碗碟…而是…真正的、荒野中的…血腥与獠牙!!!!
(第七十六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