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尘子被那“上品阴珠”和“内部消息”迷了心窍，不顾林凡的苦苦哀求，硬是拖着他，借着夜色掩护，再次朝着上游黑风山矿区的方向摸去。
越靠近矿区，环境越发恶劣。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硫磺和矿物粉尘味，植被稀疏枯黄，脚下的土地也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黑褐色。原本还算清澈的黑水河，到了这一段，彻底变成了一条粘稠、漆黑、冒着诡异气泡的毒水沟！河面上漂浮着厚厚的、色彩斑斓的油污和不知名的工业废料残渣，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
别说阴魂水鬼了，连只水蚊子估计都活不下去！
“师、师尊…”林凡捂着鼻子，胃里翻江倒海，“这…这地方还能有‘大货’？那水鬼怕不是忽悠我们的吧？”
玄尘子也被这生化武器级别的污染惊呆了，小脸煞白，强撑着道：“你懂什么！物极必反！阴极阳生！ 越是这样污秽不堪的地方，越容易孕育出…呃…变异的、强大的、与众不同的阴煞宝贝！说不定…是那种吸收了工业毒素的…毒煞阴珠？肯定更值钱！”
林凡：“…”师尊，您这想象力不去写话本真是屈才了。
就在两人对着一条几乎凝固的毒河束手无策、开始怀疑鬼生之际——
“嗖！嗖！”
两道遁光从天而降，落在他们不远处。光芒散去，露出两名身穿镇守府低级执事服饰的修士，脸上戴着简陋的避毒面罩，神情严肃，手里还拿着记录玉简和测量法器。
其中一人看到玄尘子和林凡，愣了一下，皱眉喝道：“喂！你们两个！干什么的？此地乃王家‘百炼造纸工坊’排污区，危险重重，闲杂人等速速离开！”
王家造纸工坊？排污区？
林凡和玄尘子对视一眼，瞬间明白了这“黑水河”的源头在哪了！
玄尘子眼珠一转，立刻换上悲天悯人的表情，上前一步，拱手道：“二位执事大人！贫道乃清风观玄尘子，携徒儿途径此地，见此河…呃，此沟污染如此严重，生灵涂炭，心中不忍啊！不知镇守府对此…可有治理良策？”
那执事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无奈道：“治理？谈何容易！王家工坊手续齐全，缴纳了足额的‘排污费’和‘环境补偿金’，我们镇守府也只能定期来检测一下污染浓度，确保不…不立刻毒死人就行。治理成本太高了，镇守府也没这笔预算啊。”
另一名执事也抱怨道：“是啊，这差事真不是人干的！每次来采样，回去都得运功排毒好几天！工钱还少！唉！”
玄尘子的小眼睛瞬间亮得如同黑夜里的耗子精！排污费？补偿金？预算？
他猛地抓住关键词，脸上悲悯的表情更加真切，甚至挤出了两滴眼泪（可能是被熏的）：“唉！苦了二位执事了！也苦了这沿岸的百姓和…呃，可能存在的无辜阴魂啊！贫道虽修为低微，但也有一颗济世救民之心！不知…镇守府可有什么…外包的净化任务？报酬低点无所谓，主要是为百姓做点实事！”
林凡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师尊这见缝插针、无中生有揽活儿的本事，真是登峰造极！
那两名执事愣了一下，随即失笑：“道长，您就别开玩笑了！这毒水，金丹真人来了都得皱眉！您…还是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吧！”语气中的轻视毫不掩饰。
说完，两人不再理会他们，开始熟练地采集水样、记录数据，嘴里还嘟囔着“浓度又超标了”、“王家真是造孽”之类的话。
玄尘子被晾在一边，老脸有些挂不住，但听到“金丹真人都皱眉”和“超标”这几个字，心里那点侥幸也彻底熄灭了。看来这“毒煞阴珠”是没戏了。
他悻悻地拉起林凡，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那名正在用一根长杆法器探测河水浓度的执事，突然“咦”了一声。
“奇怪…这河心处的污染物…怎么好像在…凝聚？”他盯着法器上闪烁不定的符文，面露疑惑。
另一名执事凑过来看：“凝聚？不可能吧？又不是灵气…咦？好像是真的！你看那旋涡！”
林凡和玄尘子也下意识地顺着他们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漆黑粘稠的河心处，不知何时真的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漩涡！漩涡中心，那些油污、重金属颗粒、化学残渣…等各种难以名状的毒素，仿佛受到某种无形力量的牵引，正在缓慢地、违背常理地汇聚、压缩！
并且，散发出一种极其微弱、但却令人极度不安的…灰败、死寂、仿佛能湮灭一切生机的诡异波动！
两名执事脸色微变，警惕地后退几步：“什么东西？！难道是剧毒凝聚产生了变异？新型污染源？”
玄尘子也吓了一跳，连忙拉着林凡后退。
然而，林凡却猛地站住了脚步！
他丹田深处，那团沉寂的厄运灵根能量，在这一刻，竟然前所未有地、疯狂地躁动、沸腾起来！
一种极其强烈的、仿佛遇到了“同类”般的渴望和…食欲？ 从灵根深处涌出，疯狂地冲击着他的心神！
那旋涡中心凝聚的、由世间最污秽毒素构成的东西，对他那厄运灵根来说，仿佛是…无上的美味补品？！
“徒儿！快走！那东西邪门！”玄尘子急得大叫。
但林凡仿佛没听见，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河心漩涡，脚步不受控制地、一步步地…朝着毒河走去！
“喂！小子！你干什么？！回来！那水沾不得！”两名执事也发现了他的异常，惊呼道。
林凡充耳不闻，厄运灵根的渴望压倒了一切恐惧和理智。他走到河边，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缓缓地…蹲下身，伸出了颤抖的右手，朝着那漆黑粘稠、冒着毒泡的河水…探去！
“疯了！他疯了！”执事大叫。
玄尘子吓得魂飞魄散，想冲过去拉他，却被那毒河散发的恐怖气息逼得不敢上前！
就在林凡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河水的刹那——
他怀中，那柄沉睡的锈匕首“诛邪”，仿佛也被这极致的污秽与死寂能量惊醒，发出一声低沉而兴奋的嗡鸣！
一股比林凡自身的厄运灵根更加霸道、更加贪婪的吸力，猛地从匕首中爆发出来！
林凡的右手，仿佛变成了一个无形的漏斗！
下一刻，令所有人瞠目结舌、永生难忘的一幕发生了——
以林凡的指尖为中心，整段河域的漆黑毒水，如同百川归海般，疯狂地旋转、汇聚而来！
不仅仅是河水！河底沉积了不知多少年的毒泥、工坊排放的废料残渣…所有蕴含污秽与死寂能量的物质，都被强行抽取、剥离，化作一道道粘稠的黑色液流，争先恐后地涌向林凡的指尖！
而更诡异的是，这些恐怖毒素在接触到林凡指尖的瞬间，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提纯、压缩，最终化作一丝丝精纯至极、漆黑如墨、散发着湮灭气息的能量流，被疯狂地吸入他体内，汇入那躁动不已的厄运灵根之中！
“呃啊——！”
林凡发出一声痛苦又带着一丝奇异满足感的低吼！他的身体剧烈颤抖，皮肤表面浮现出一道道暗灰色的、如同裂纹般的诡异纹路，双眼之中，灰白色的光芒疯狂闪烁！
整个河段，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正在被抽水的马桶！水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下降！
河床裸露！淤泥干涸！沉积的工业废渣化为齑粉！
取而代之的，是林凡周身散发出的、越来越恐怖的衰败与死寂的气息！他就像一个人形黑洞，吞噬着一切污秽！
“这…这是什么魔功？！！”两名镇守府执事吓得面无人色，连连后退，几乎要转身逃窜！
玄尘子也目瞪口呆，下巴都快掉地上了：“徒…徒儿…你…你什么时候练成了这等…吞天魔功？！！”
这个过程持续了约莫十息！
当最后一丝漆黑能量被吸入林凡体内后，整段河域…彻底变了模样！
河水…变得清澈见底！虽然还略显浑浊，但已经看不到丝毫油污和毒素！河床干净得像是被舔过一样！甚至能看见几尾生命力顽强的小鱼苗在重新流动的清水中惊慌地游动！
恶臭消失了，刺鼻的气味也淡了。
阳光照在河面上，甚至反射出点点波光！
如果不是两岸依旧荒芜的土地和空气中残留的淡淡异味，几乎让人以为刚才那恐怖的毒河只是一场幻觉。
“嗝~”
林凡打了个响亮的、带着浓郁腐朽气息的饱嗝，身体晃了晃，扑通一声瘫坐在地，脸色苍白如纸，但眼神却异常明亮，体内那团厄运灵根前所未有的“饱足”和“活跃”。
那两名镇守府执事已经彻底石化，手里的测量法器掉在地上都浑然不觉，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鹅蛋。
玄尘子最先反应过来，小眼睛里瞬间爆发出足以照亮夜空的璀璨精光！
他一个箭步冲上前，不是去看林凡，而是扑到河边，用手捧起一汪清澈的河水，难以置信地看着，然后猛地发出一阵癫狂的大笑：
“哈哈哈！清了！真的清了！徒儿！你…你真是为师的好宝贝啊！人形自走净化器！移动的环保标兵！发家致富的活招牌啊！哈哈哈！”
他猛地转身，一把抓住那两名还在懵逼的执事，激动地吼道：“看见没有！看见没有！ 这就是我清风观的独门秘术——‘乾坤一气·吸污大法’！效果如何？立竿见影！童叟无欺！镇守府这净化任务…不！这长期合作协议！必须给我们！价格好商量！”
两名执事被他晃得回过神来，看着清澈的河水和状若疯癫的玄尘子，脑子依旧一片混乱。
这…这算什么？歪打正着？还是真有什么秘法？
但无论如何，这河…确实是被净化了！虽然过程有点吓人…
其中一名执事咽了口唾沫，结结巴巴道：“道…道长…此事…此事事关重大！我…我等需立刻回禀上官！这…这…”
“还回禀什么！”玄尘子眼睛一瞪，直接从袖子里（神奇袖袋）掏出那张皱巴巴的百炼阁请柬，指着上面的日期，“三天后！郡城鉴宝会！ 让你们上官直接去那里找我们谈！大项目！ 必须当面谈！带着诚意和预算来！”
他根本不给对方反应的时间，拉起还在回味“饱腹感”的林凡，丢下一句：“切记！带足预算！”然后脚下生风，溜得比兔子还快！
留下两名凌乱的执事，看着清澈的河水，又看看手里“超标严重”的检测报告，在风中彻底凌乱…
跑出老远，玄尘子才停下来，看着林凡，激动得搓手手：“徒儿！发了！咱们这次真要发了！你这能力…虽然邪门了点，但…太实用了！ 这得省下多少净化阵法的材料钱啊！无本万利！绿色环保！”
林凡却苦着脸，感受着体内那团“吃撑了”的、仿佛随时要炸开的厄运能量，虚弱道：“师尊…我…我好像…有点…消化不良…肚子疼…”
玄尘子一愣，随即大手一挥：“小事！嗑点药就好！” 说着又往袖子里掏去。
林凡看着师尊那掏向“十全大补回灵丹”的手，眼前一黑…
(第三十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