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的心跳在那一瞬间几乎冲破了胸膛。
那脚步声不疾不徐,带着一种特有的韵律,显然不是粗手笨脚的仆役,更像是府中的女眷。
他方才为了躲避一队提着灯笼巡夜的仆妇,慌不择路之下,推开了这扇虚掩的偏室木门。
此刻,那脚步声正不偏不倚地朝着这个方向而来。
卧槽!你不要过来啊!
退路已被截断,再想从原路返回已是绝无可能。
吕布紧贴着冰冷的墙壁,先前杀完刺客都依旧光洁的额头此时竟冒出细汗。
他的目光飞快地扫过室内,试图寻找一个藏身之所。
这是一间颇为宽敞的雅室,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湿润而温热的水汽,夹杂着淡淡的兰花香气,馥郁而幽静。
室中央是一个巨大的汉白玉浴池,池水清澈,水面上还漂浮着几片花瓣。
一侧立着一架雕花紫檀木屏风,屏风上描绘着仕女游春图,画工精细,栩栩如生。
而在屏风不远处,则是一面巨大的抛光铜镜,镜面光可鉴人。
是女子的浴室!
那么多房间偏偏选中这个,真不知是幸运呢还是幸运呢?
“罪过罪过,我吕某人岂是这种偷窥猥琐男?我可是读春秋的好吧!”
门外脚步声越来越近,已然到了门口。
来不及多想,吕布一个闪身,屏住呼吸,悄无声息地躲进了那架紫檀木屏风之后。
他高大的身躯几乎是蜷缩起来,才堪堪被屏风完全遮挡。
“吱呀——”一声轻响,门被推开了。
一个娇俏玲珑的少女走了进来,她身上只穿着一件薄如蝉翼的素白寝衣,乌黑的长发松松垮垮地挽着,几缕调皮的发丝垂在光洁的额前。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身上,仿佛为她披上了一层朦胧的清辉,让她整个人都显得不那么真实,宛如月下的精灵。
少女并未察觉到室内的异样,她轻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步履轻快地走到那面巨大的铜镜前。
屏风后的吕布,透过雕花屏风的缝隙,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突然感觉有点口渴。
少女乃桥公之女,名乔婉,人称小乔,其有一姐名乔靓,人称大乔。(京剧凤凰二乔里的说法,正史没名字)
乔婉站在镜前,歪着头,有些苦恼地打量着镜中的自己。
她轻轻拉开寝衣的系带,让那薄纱般的衣物顺着圆润的香肩滑落,露出了少女尚在发育却已初具规模的娇嫩身躯。
肌肤在昏黄的灯火下,泛着象牙般温润的光泽。
“唉,”她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带着几分少女独有的娇憨与羞涩,对着镜中的自己小声抱怨道,“怎么还是这么小呀,姐姐都说我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她伸出纤纤玉指,有些不满意地戳了戳自己微微隆起的胸口,那神情天真烂漫,全然不知自己的这番女儿家情态,对于屏风后那个血气方刚的男人而言,是何等致命的冲击。
吕布屏住呼吸企图把自己憋死。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心中默念着非礼勿视,可那双眼睛却像是不受控制一般,死死地黏在那道动人的风景线上。
乔婉似乎很快就将那点小小的烦恼抛之脑后,她赤着一双雪白的玉足,在光滑冰凉的地面上轻轻踮起脚尖,对着镜子,竟是翩翩起舞。
起初,她的动作还有些羞怯和生涩,像一只刚刚学会飞翔的雏鸟,带着几分试探。
但很快,她便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她的腰肢柔软得像是没有骨头,随着随意的哼唱轻轻摇曳;她的手臂舒展开来,宛如风中招展的柳条。
她的舞姿由羞怯渐转妩媚,眼神也从一开始的清澈变得迷离,带着一种少女初长成的朦胧自觉。
屏风后的吕布,早已看得目不转睛,连换气都忘了。
他脑中一片空白,什么礼法道义,什么非礼勿视,全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这舞真白!
他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冲动,想要冲出去,将那个舞动的精灵紧紧拥入怀中,感受她的温度,品尝她的芬芳。
理智与欲望在他的内心激烈地交战,让他的额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知道自己应该立刻离开,哪怕是暴露行踪,也比继续留在这里亵渎这份美好要好。
可他的双腿却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得无法移动分毫。
就在他心神激荡,看得入神之际,身体不自觉地微微前倾,手臂竟不慎撞到了身前的紫檀木屏风。
“咯噔!”
一声轻微的响动,在这寂静得几乎能听到心跳声的浴室内,不啻于一道平地惊雷。
旖旎的氛围瞬间被打破,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乔婉的舞姿戛然而止,她像一只受惊的小鹿,猛地停下动作,脸上的迷离与陶醉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惊疑与警惕。
“谁?”她快速捡起地上的衣物套上,颤声问道,声音里带着恐惧。
屋内,除了烛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再无半点声响。
温暖的空气仿佛骤然降到了冰点,紧张与尴尬的气息无声地弥漫开来。
吕布整个人都僵住了,这要是被逮到了,这一世的英明就全毁了!
他蜷缩在屏风之后,一动也不敢动,甚至连呼吸都刻意压抑到了最低。
冷汗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滴落在衣襟上。
他懊悔到了极点。
他不仅冒犯了一位无辜的少女,更重要的是鲁肃还昏迷不醒而他却在这儿干这些事。
我真该死啊!
一种前所未有的羞耻感席卷了他,让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然而,在那份懊悔与惊惧之下,方才那活色生香的画面却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脑海里,让他心头那份悸动,无论如何也无法平息。
乔婉警惕地环顾四周,目光扫过浴池,扫过窗棂,最后落在了那架雕花屏风上。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疑惑与不安,似乎在判断那声异响究竟是自己的错觉,还是真的有人……
屏风后的吕布,心脏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少女的视线,那目光仿佛带着穿透力,让他无所遁形。
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像是一个世纪那般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乔婉儿或许是觉得这深宅大院之内,断然不会有外人闯入,又或许是少女的胆怯让她不敢深究,她最终还是收回了目光。
只是那份跳舞的兴致已然全无,她匆匆拢好凌乱的衣衫,快步走向浴池,胡乱地掬起几捧水洗了洗脸,便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了这间让她感到不安的浴室。
直到那“吱呀”的关门声再次响起,确认少女已经走远,吕布才敢长长地吁出一口气。
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
他缓缓地从屏风后走出,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少女身上那淡淡的兰花体香。
他看着那面映照过绝美春色的铜镜,看着那空无一人的浴池,脑海中不断回放着方才的每一个细节。
他神不守舍地悄悄离开,背起依旧昏迷的鲁肃敲开了乔府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