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路上,永王隐晦地问起许星楹是否再嫁。
许太傅道:“我们夫妻俩统共就这么一个宝贝闺女,实在是怕她嫁去别人家受苦,我们不介意养她一辈子。”
永王笑道:“太傅此言差矣,令千金如此出色,就算是再嫁之身,想必也有很多人求娶,若他日令千金觅得良人,难得太傅还能阻止?”
许太傅打着太极就糊弄过去了。
回到太傅府,好不容易送走永王,许太傅一家三口进了书房。
许太傅沉下脸来:“永王的心思越来越明显了,我担心他哪日使阴招,让星儿就范。”
“前些日子,街上到处都是凌珏的传言,永王多次劝我让你和凌珏和离。你容貌过盛,又有画圣之称,一幅画价值千金,永王只怕……对你心思不纯。”
许太傅说这话的时候,想起永王在他面前提起星儿的时候,声音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谄媚,眼神涌动着一种掩盖不住的势在必得。
“他好多次跟我提起过你,口中满是赞赏,眼里满是精光,为父怕他对你使阴招,如今他的心思越来越明显,你以后千万不能单独出门,赴宴的时候,也要和你娘在一起。”
许星楹点点头,话锋一转道:“爹,永王的事先放在一边。您今日遇险,我已经猜到了是谁的手笔?”
“谁会想害我?”
许星楹道:“程志远和苏家。”
“这程志远是刘雪芙的夫君?”
许星楹点点头道:“苏家,是五皇子的外祖家。”
许太傅狐疑道:“我与他往日无仇,近日无怨,程志远与苏家为何害我?”
“因为你们立场不同!”
许星楹缓缓道:“他与苏家是站在五皇子那边的,若是让您成为其他皇子的助力,五皇子不就争储无望了吗?所以他要先下手为强,除掉您!”
许太傅蹙眉,沉吟片刻,道:“五皇子如今才四岁,苏家是他的外祖家,选择他情有可原,可程志远为何会选择支持五皇子争储呢?”
许星楹冷笑道:“自然是因为五皇子的生母珍妃啊。”
许太傅细细看宝贝女儿的表情,隐约觉得不对,便郑重其事地问许星楹:“乖宝,你实话告诉爹,那个程志远是不是曾经伤害过你?我方才观你的神情,似乎对程志远有刻骨的恨意。”
许星楹唰的一下,眼泪掉下来。
许太傅和虞夫人都心头一紧,忙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星儿,你可不许瞒着爹娘。”
许星楹把下人们都打发出去,叫红缨和云连守着房门。
她才开口道:“我与程志远的恩怨都是前世的事了,说出来,爹娘可能不信,星儿如今是重活一世的人了。”
许太傅和虞夫人对视了一眼,看到彼此眼中的震惊。
“爹娘还记得,我成亲第二日就跑去找你们吧?那是因为,我重活一世,知道刘家欲买凶杀你们。”
许太傅夫妇俩回过神来,对许星楹点头道:“爹娘相信你。”
“前世,我在刘家闹着不肯嫁,后来他们答应让我去见你们,可我去到的时候,发现你们……已经被杀害在家中!”
许星楹说到这里,忍不住流泪,声音有些哽咽,许太傅和虞夫人双双震惊。
“官府只给了一个流匪作案的结论,可我不信,云鹤村那么多户人家,怎么偏偏就是你们?程志远答应我,等他高中,有了权柄,一定为你们翻案,查出真凶,于是,我嫁给他了。”
“我求了周伯伯收他为学生,他在周伯伯的教导下,高中状元,还得到了许多同门师兄的帮衬,仕途顺风顺水,最后他辅佐五皇子登上皇位,他成了摄政王。”
许太傅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许星楹:“乖宝,那你呢?你方才说,程志远与你有恩怨,前世你嫁给他后,他是怎么对你的了?”
许星楹凄然一笑。
“爹,直到他当上摄政王,权柄在握,查旧案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他依然没有管这件事。我只好靠自己,查了许久,终于查到了真凶,想去告诉他的时候,却发现他……”
“他与太后在房中白日宣淫,被我撞了正着,我知晓了天大的秘密——五皇子竟然是程志远的儿子,是苏珍儿进宫之前与程志远苟合怀上的!”
说到这里,许星楹再次想起了她前世死前无意撞见的那一幕。
床前落得遍地的衣裳,床榻上的锦被凌乱地堆叠着,金丝银线绣制的幔帐晃动着。
透过床帐,可以看到已经是摄政王的程志远,与太后两人赤身裸体,抱在一起亲吻,白日宣淫。
两人的长发交缠,白花花的皮肉,晃得许星楹震惊不已。
程志远竟然和太后有一腿!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靡靡之气,床帐之后隐隐传来声音:“如今我们的儿子已经登基……我们也可以快快活活地做一对鸳鸯……”
又听太后道:“你府里那个……打算什么时候处理掉……”
“她不过是一尊吉祥物,我与她从来没有夫妻之实……我们成亲至今,都是分房睡的……珍儿何必吃醋……”
直到那时候,许星楹才知道了那个天大的秘密——刚登基的新帝,竟然是程志远的种!
许星楹太过震惊,不小心弄出了声响,惊了那对野鸳鸯。
程志远立刻披衣起身,招来护卫,将许星楹擒拿,灌下毒药。
死前那段时间,许星楹想起了很多事情,以前觉得奇怪,直到死前,才知道答案。
新帝登基之前,太后还只是珍妃。
许星楹作为程志远的夫人,常常需要出席一些宴会,偶尔会遇到珍妃。
许星楹前世的为人处世,很难会有人挑剔,可偏偏这位珍妃,好像一直都跟她过不去。
有时嘲笑她穿得寒酸,有时暗讽她四处卖弄,可每每这时,珍妃总是说完之后,就掩口解释道:“本宫素来心直口快惯了,程夫人这么大度,应该不会怪我吧。”
许星楹以为是自己多心,可有一次,她正正好对上了珍妃刀子一样的恶毒眼神,吓了一跳。
她甚至还在想,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了珍妃?
所有事情,所有的怪异之处,都在死前这一幕给出了答案。
原来,珍妃在嫉妒她,在痛恨她,觉得她占了本应该属于珍妃的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