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星楹微微一笑道:“祖母,您应当知道,陛下不可能看着太傅府与永昌侯府同盟的,我和凌珏迟早都要和离。”
“这些日子以来,闹出了多少事了,闹得人不得安生,倒不如顺了陛下的意。”
温氏眉头微蹙道:“好孩子,你方才在侯府门口,不是还帮珏哥儿说话了吗?”
许星楹道:“我是要和离,但是也要干干净净地和离,凌珏没做的事,我不会让他白白承担这个污名。”
温氏心头一暖,许星楹明明可以借着柳氏携子上门大闹侯府的时机,站出来,对凌珏痛斥,提出和离,这样一来,许星楹就赢得所有人的同情和支持。
可她却站出来,维护凌珏,否认柳氏的污蔑,回府之后,又平静地提出和离。
凌珏的眼睛直直地看着许星楹,眼神里涌动着什么样的情绪。
“祖母,母亲,我想和星儿谈谈。”
凌珏握了握拳头,走过来,把许星楹拉起来,往外跑去。
凌珏一直跑到花园里的亭子里,才停下来。
“星儿,一定要和离吗?”凌珏红着眼睛,开口道。
许星楹点点头:“嗯,必须和离,否则皇帝会没完没了的。接下来,你没有心力做事,我也是,早日和离,我们也好早日过上安生日子。”
“那我呢?我怎么办?”凌珏红着眼睛,逼问许星楹。
“你就这样轻飘飘一句话,你就要放弃我们之间的感情,你就要离开我,你有没有想过我怎么办?”
许星楹愣住了,刚想要解释,未出口的话就被凌珏又急又凶的吻淹没了。
吻了好一会儿,凌珏才气喘吁吁地松开,问许星楹:“你真的不要我了吗?你再多爱我一点点,好不好?不要那么轻易就说放弃,好不好?”
许星楹没有说话。
凌珏自嘲一笑:“也是,我们侯府就是麻烦窝,你好好的太傅千金,清贵大小姐,为什么要搅入侯府这趟浑水呢?”
“和离了也好,我也不必担心,有一天被人抓住软肋……”
说着说着,凌珏的眼角竟有了一点湿润,许星楹咬咬下唇,用手轻捶凌珏的胸膛,道:“凌珏,我问你,我现在是什么身份?”
凌珏愣了一下:“你是我的夫人。”
许星楹道:“不,我是以大房儿媳,你大哥哥的新婚妻子的名义,嫁入侯府的。既然如此,要和离,不也是跟你大哥哥和离吗?你一个大男人,哭个什么劲儿?”
凌珏咬牙切齿道:“我们同床共枕十个月,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妻,不是我的嫂嫂。”
许星楹噗嗤一笑。
凌珏道:“你笑什么?”
许星楹道:“可我不愿意再以侯府大少奶奶的身份生活在这里了,你大伯母也已经有了嫡子,不需要我这个儿媳来延续香火了,我走了更好。”
凌珏垂下眼眸,明显心中还是很不情愿。
许星楹伸手,弹了一下凌珏的额头,笑道:“你这个傻瓜,我要的是世子夫人的位置,你可明白?”
“当今那位,不可能让我们两个好好做夫妻,那你说怎么办呢?”
听着许星楹的话,凌珏的眼睛渐渐亮起来了,他激动地紧握着许星楹的手,又笑又流泪。
缓了一下,凌珏激动道:“我知道怎么办,早日把老皇帝干趴下,等太子登基,我会让太子重新给我们赐婚。”
许星楹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对嘛,那还等什么?走,签和离书去。”
凌珏这才高高兴兴地拉着许星楹的手,往松鹤堂走。
许星楹没好气道:“你注意着点,嘴角的笑给我收着点,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你迫不及待要和离,是有了相好呢?”
凌珏幽怨道:“我哪有什么相好的?”
许星楹道:“谁说没有?月华楼的紫烟姑娘,不就是你的相好吗?你每次往她那里跑,她却总能替你打掩护,这不是相好,是什么?”
凌珏叹了口气,低声道:“紫烟,是太子的人。”
许星楹早就猜到了,不过是跟他逗趣,只道:“行了,收拾好你的表情。”
松鹤堂里,老夫人和温氏都坐立不安,翘首以望,看凌珏和许星楹出去这么久,不知道小两口商量得怎么样了,不知道珏哥儿有没有说动星儿。
直到凌珏和许星楹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松鹤堂的门口,温氏连忙问:“你们商量得怎么样了?”
许星楹道:“祖母,二婶,我和凌珏决定和离。”
老夫人和温氏又惊诧地看向凌珏,凌珏缓缓地点了点头:“是的,我们商量好了,和离。”
凌珏让下人呈上来笔墨纸砚,当场就写好了和离书,两人按了指印,签了字。
老夫人看着和离书看了又看,最后深深叹了口气,招手叫来李嬷嬷,耳语几句。
李嬷嬷下去后,捧上来一个锦匣。
老夫人拉着许星楹的手道:“好孩子,是我们侯府亏待了你,祖母对不住你。这是祖母私库里的十间铺子和一个庄子,你收下。”
“我们侯府无福,留不住你这样好的媳妇,祖母只希望你日后能平安顺遂。”
许星楹想要推拒,老夫人道:“当初的粮草是你筹措的,侯府欠你良多,会慢慢还给你,这些铺子和庄子,不算在里头,是祖母额外给你的赔礼,你得收下。”
许星楹便只好收下,带着红缨和云连回蓬莱院收拾东西。
蓬莱院的下人们窃窃私语。
世子爷竟然真的和少奶奶和离了!
以前他们有多恩爱,他们这些在蓬莱院里做事的下人最是清楚不过了。
外人总说,世子爷厌弃少奶奶了,但是他们底下人的双眼看得清楚,世子爷看向少奶奶的眼神分明半分未变,甚至更加热忱。
凌珏被老夫人留着说了几句话,也匆匆赶回蓬莱院。
许星楹正指挥着下人们收拾东西,凌珏走过来,直接搂住她的腰,凑在她耳边说话。
下人们的眼睛都看直了。
这是要和离的样子吗?
下人们都已经识趣地退出了房间, 在房门口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