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放下调羹,看着凌婵道:“婵儿,你不是在禁足吗?你怎么出来了?”
“祖母,我母亲都受伤了,婵儿怎么能安心禁足?您再不让她回来,她就要被有心人害死了!”
说这话的时候,凌婵狠狠地剜了许星楹一眼。
老夫人问是怎么回事,来报信的人说:“大夫人昨夜从佛堂回厢房的路上,被人套了麻袋,痛打了一顿,打得鼻青脸肿,腰酸腿疼,现在还躺在床上呢。”
许星楹瞪大眼睛,看了凌珏一眼,凌珏挑了挑眉。
凌婵再次哀求:“祖母,就让母亲回府吧,她受了这么重的伤,不回府,伤怎么能好得快呢?”
老夫人道:“请个大夫去给她看看,让她伤好了之后静心修养。婵儿,你若担心你母亲,就随着大夫一起去看看她。”
见老夫人丝毫没有让曹氏回来的意思,凌婵灰心地告退,离开前瞪了许星楹一眼。
曹家这边,还没有太平。
曹家赶走了陈三,收拾了刘雪芙,曹锦云本以为万事太平,可以在曹家里躲着,等风波过去,她又可以干干净净地嫁人。
曹大老爷对她略有微词:“你若不听你姑母的,早点回府,也可早早嫁到雷大人府上,现在好了,名声坏了。雷大人已经明言,你已失贞,不能再入雷府了。”
“为父好说歹说,换了你六妹妹去雷府,雷大人已经答应了,过几日,就会有小轿来将她接走,你眼红也没用。”
曹锦云心中窃喜,雷大人六十岁的人,谁愿意入雷府,去给他做小妾?不用去更好。
却没发现,她身后的曹六姑娘眼睛通红,咬牙切齿地瞪着她。
外头的谣言传得满天飞,曹锦云失贞已经不是秘密了。
可曹家还有其他未出阁的女儿,曹家二房不干了,哭哭啼啼地告到了曹老夫人面前。
曹老夫人在卧床两日后,直接开口:“锦云的名声已毁,让她继续留在曹家,只会连累了其他女孩儿。”
“老大家的,你们大房只有两条路,要么让锦云落发为尼,要么早点让她嫁出去,嫁得远远的!”
曹锦云大惊失色,跪下来:“祖母,此事我也是被人害的,为什么要把我送走?难道我不是曹家的女儿吗?”
曹夫人还是有些不舍:“母亲,锦云实在无辜,您留她在府上,我保证让她不再出门,不叫外人看了去。”
曹二夫人心中火气不小,冷笑道:“大嫂真是说笑了,你的女儿是女儿,我的女儿就不是女儿了吗?她无辜,我的女儿不是更无辜吗?”
二房几个姑娘都齐刷刷地跪在曹老夫人面前,低头哭泣。
曹老夫人叹了口气,对曹大夫人说:“老大家的,不能因为锦云一个人,就让全府的姑娘都嫁不出去吧。锦云在京城不可能嫁到什么好人家了,你若不愿让她落发为尼,就把她送出京城吧。”
曹锦云哭得厉害,曹大夫人也左右为难,这时候,丫鬟来报:“老夫人,大姑奶奶回府了。”
曹大姑娘哭哭啼啼地跑进来,跪下磕头,对曹老夫人说:“祖母,母亲,夫君要与我和离,婆母说我们曹家姑娘不干不净,与我们结为亲家,脸上无光,让夫君休了我。”
曹老夫人道:“老大家的,你都瞧见了,难道你还不舍得吗?”
见大女儿如此,曹夫人这下打定了主意,对曹锦云说:“你收拾好东西,明天就启程去宁州吧,你小舅舅在宁州做知县,你就去他那里,求得他的庇护。”
“等会儿,我写一封家书,你带过去给你小舅母,她自会为你择婿。”
曹锦云抱着曹大夫人的腿,哭诉:“母亲,我不去,宁州那么远,我不去……”
曹二夫人道:“四姑娘,你自己失了清白,还要拖累妹妹们吗?你若是不想离开京城,也行……”
曹锦云止住哭声,抬眼看向曹二夫人,只听她冷嘲热讽道:“你让那个陈三娶你啊,他肯定乐意,你也不用离开京城,反正你的清白都给了他……”
曹锦云尖叫一声,就要起身打曹二夫人。
曹二夫人可不是吃素的,自己的女儿被连累吃了亏,她自然不能让曹锦云好过,啪啪啪连打了曹锦云三个耳光出气。
“你都没了清白,还装什么贞洁烈女?”
曹老夫人身边的嬷嬷从外头走进来,脸色很难看,走到曹老夫人面前道:“老夫人,不好了!”
曹老夫人捏捏眉心,叹了口气:“说吧,这段日子来,就没有好事,你说,我能撑得住。”
嬷嬷道:“那个陈三在外头到处吹嘘,说与我们家四姑娘私定终身,我们四姑娘特别痴迷他,一心求嫁,说我们曹家棒打鸳鸯。”
“还说了好些不堪入耳的话,把四姑娘与他的房里事都说给那些狐朋狗友听,还扬言,只要他想娶,就能娶到四姑娘,我们曹家还得好声好气地奉送白银……”
曹锦云什么话也说不出,就晕过去了。
曹老夫人气得捶胸顿足:“家门不幸……”随后也跟着厥过去。
原来自打从侯府那场风波后,陈三这个无赖,因白睡了高门贵女,还得了三千两,心中得意得很,把这段香艳过往当做谈资,时常在外人面前显摆。
与狐朋狗友喝酒时,陈三多灌了几碗黄汤,就开始吹嘘。
“高门小姐又怎么样?还不是被我陈三迷得死去活来,白送上门给老子睡,他们曹家还得巴巴地送银子给老子花。”
“信不信,只要我想娶,我也能娶到曹家小姐……毕竟我们都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做了真夫妻了。”
“……高门小姐锦衣玉食,细皮嫩肉的,你们没尝过,不知道那个滋味……”
因着陈三的缘故,曹锦云恶心透了,决意离开京城,第二日一早,就由一个婆子和一个丫鬟陪着,从曹家后门出府,上了一辆马车,出了城。
再说这陈三,他不仅到处吹嘘他与曹家小姐的香艳往事,用起银子来也是大手大脚,赌钱、喝花酒,百两百两往外花,眼睛都不眨一下,很快就花光了银子。
陈三也半点不怵,用完了就上曹家要银子。
他这次来要银子,曹夫人只给了他一百两银子就把他打发了。
几日后,赌坊外头的河里捞起一具泡得发白的尸体,有人认出,那正是陈三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