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根本没想到今日这一出,是冲着她们来的。
更没想到,顺手偷了几件首饰,会这么快就被发现。
那个乡下来的草包,她怎么可能会想到清点嫁妆?
定然是她们昨日怠慢了,叫那个草包生了嫌隙,找老夫人派人来撑腰,只要骗过老夫人的人,事后跟那个草包说几句好话,不怕她不听话。
喜鹊的眼珠子转了转,感觉事情还可以有转圜的余地。
只见喜鹊跪下来,眼泪一抹,哭着辩解:“冤枉啊,这是少奶奶赏给奴婢几个的,少奶奶说,只要我们几个好好当差,日后还会有更好的。春桃,夏桑,杜鹃,你们说,这是不是少奶奶赏给我们的?”
其他三个丫鬟也瞬间接收到喜鹊的意思,异口同声道:“这就是少奶奶赏给奴婢们的,不是我们偷的。”
喜鹊又抹着眼泪,怯生生地抬眼看许星楹,可怜兮兮道:“不知秋梨姐姐怎么会误会是我们姐妹偷了少奶奶的东西,难道是少奶奶跟老夫人告的状?”
这时候,喜鹊眼尖,瞥见了正站在门口看着这出好戏的凌珏,哭得越发可怜。
“少奶奶既把东西赏给奴婢们,怎么现在又以偷盗的罪名要问罪奴婢们?难不成是少奶奶反悔了,想要把东西要回去,您如果想要回去,开口就是,何必要对奴婢们咄咄逼人呢?”
“难道我们做奴婢的,就该让主子这般糟践吗?”
喜鹊这番话,叫在场的奴婢婆子都隐隐有点兔死狐悲之感。
许星楹噗嗤一声笑了。
“昨日我同世子从外头回来,就被安排进了浣溪院,我自到了这个院子,就没见过你们几个过来伺候,面儿都没见着,我如何赏你们?”
“你们既不认,那便报官吧,到时候官府怎么查的, 怎么判的,我也管不着了。”
四个丫鬟骤然变色。
凌珏溜溜达达地走进来,走到许星楹身边:“一大早就听说,这浣溪院中有好戏看,我过来看看怎么回事。”
许星楹还没开口,喜鹊就膝行过来,抓着凌珏的袍摆,抬眼看凌珏,眼眶通红,看起来可怜极了。
“世子爷,求您为奴婢做主,奴婢要被少奶奶冤枉死了。少奶奶昨夜赏了奴婢们首饰,今日就带着人来抓贼拿赃,把奴婢们当贼抓,奴婢们有怨无处诉。”
几个丫鬟也附和着喜鹊,都哭着求凌珏做主。
四人心里都得意极了。
她们四张嘴,难道还抵不过许星楹的一句话吗?只要她们四个咬死了是许星楹要栽赃,这个锅许星楹不背也得背。
这桩事了,许星楹不仅背上一个栽赃陷害丫鬟的恶名,信誉全无,连同世子的宠爱、老夫人的疼爱都将荡然无存,在这府里更加立不起来了,看她以后还能不能嚣张。
四人哭哭啼啼一番,良久,只听得凌珏冷声道:“松开!”
喜鹊颤颤地松开手。
“本世子今日算是开了眼了,还从来不知道,当奴婢的可以这么嚣张,连栽赃奴婢这样的罪名也敢往主子头上扣,以众敌寡,果然是你们刘家的好戏!”
喜鹊脸色大变,她没想到凌珏会这么相信许星楹,竟然还会为她说话。
“世子爷,这真的是少奶奶赏给奴婢们的,奴婢不敢撒谎。”
许星楹道:“你既然说是我赏给你们的,那就说说,我是何时何地,因何赏给你们的?”
喜鹊红着眼睛,看着凌珏:“是昨晚,昨晚少奶奶回到浣溪院,嫌弃这院落偏僻,赏给奴婢四人一些金银首饰,要奴婢们好好为她做事,找机会住回到世子的蓬莱院。”
凌珏听完,不由得鼓起掌来。
“果然是好个刁奴,若不是本世子昨夜就歇在浣溪院,还要被你们四个刁奴蒙在鼓里,四个刁奴合起来欺主,难道这是刘老爷刘夫人教你们的吗?”
四人傻眼了,脸色煞白,她们千算万算,也没算到世子昨夜竟然就歇在浣溪院。
她们当时就在院中,世子来了浣溪院,她们怎么会全然不知呢?
许星楹道:“来人,去报官,就说有奴婢偷盗主子的嫁妆!”
“不,不能报官!”喜鹊叫道。
其他三个丫鬟也吓坏了,开始求饶:“求少奶奶不要报官,奴婢再也不敢了,求少奶奶饶过,不要报官!”
凌珏啧啧道:“这都偷到主子头上了,还不报官?那就打一顿,发卖了吧。”
喜鹊拼命摇头,抱着凌珏的腿,求饶道:“世子爷不要,你不能发卖我们,我们的卖身契在刘府,不在侯府!”
凌珏冷着脸喝道:“爷是给你脸了,是吧?谁允许你抱着本世子的腿?松开!否则,本世子不介意斩你一条臂膀。”
喜鹊被这么一喝,吓得心惊胆战,连忙松开手,瘫软在地上。
许星楹徐徐道:“我给你们两条路。其一,明日归宁,你们直接回刘家去,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其二,明日归宁,我会跟母亲说,把你们的卖身契都要过来,日后就跟着我,不许有二心,再有下次,统统发卖。”
四个丫鬟愣住了。
当时她们四个被选作陪嫁侍女,向氏是交代了的,要她们做眼线,盯住许星楹,敦促她讨好侯府众人,多为刘府的前程谋好处。
可这才进府几日,就要把她们都赶回刘府去,这让她们怎么交代?
喜鹊有心攀高枝,自然是不愿意回刘府的。
其他三人虽然叫嚷着要回刘府,可任务还刚刚开始就失败,她们还不知道回刘府后会遭受什么样的责罚。
一时间都有些摇摆,不知道要怎么选才好。
凌珏嗤笑道:“你倒是菩萨心肠,人家把屎盆子都扣到你头上去了,你还想着给她们第二条路。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如果是我,拿到她们的卖身契后,转头就全发卖出去,方能解心头之恨。”
凌珏一番话,叫四个丫鬟战战兢兢,肝胆俱寒。
是啊,万一许星楹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呢,哄着她们拿到她们的卖身契,就转头把她们都卖出去,那她们到时候就喊冤无门!
若是回刘府去,至少爹娘都在,也能为自己求求情,不至于没有后路。
四人都颤抖着跪好,争先恐后地磕头,道:“奴婢选第一条路!”
许星楹颔首道:“好,既然你们都选好了,现在就都回去,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待明日回刘府去吧!”
“这回可都记住了,不是你们的东西,一针一线都不要拿,免得给刘府招惹一些偷鸡摸狗的污名!”
“是!”四人逃也似地跑回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