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灯的红光在三号炉遗址的断壁上晃荡时,林野正盯着苏晓手里的铁盒发呆。方才混乱中没看清,此刻借着警灯的光,他才发现铁盒侧面的针孔——红色微光嵌在锈迹里,像一颗藏在暗处的眼睛。
“这是什么?”林野的声音发紧,指尖轻轻碰了碰针孔,触感冰凉坚硬。苏晓的脸色瞬间变了,她慌忙将铁盒塞进怀里,眼神躲闪:“我不知道……刚才从炉体里拿出来时还没有。”
负责此案的张警官走过来,手里拿着现场找到的打火机和匕首:“初步鉴定,匕首上有除了嫌疑人之外的另一组指纹,和老周遇害现场提取到的部分吻合。那个跳坑的男人,我们正在调周边监控追查。”
林野没接话,目光仍停在苏晓的口袋上。他想起刚才苏晓说“铁盒里是质检报告”时突然停顿的样子,想起她被绑时暗示的“水”字——那些曾经让他觉得是默契的细节,此刻都蒙上了一层疑云。法医朋友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那黑色纤维的工装,当年施工队里,有个叫陈默的年轻人,脸上有烧伤疤痕,后来失踪了。”
疤痕、陈默、合照里的年轻人……林野的心跳越来越快,他拽住苏晓的手腕,将她拉到一边:“你老实说,这个监听器是不是你的?你从一开始就知道陈默会来?”
苏晓的眼圈红了,用力甩开他的手:“我没有!林野,我们认识这么久,你居然怀疑我?”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引来旁边警察的侧目。张警官走过来打圆场:“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先把铁盒带回局里,让技术科拆解监听器,看看能不能找到信号源。”
回到警局已是凌晨五点,技术科的人很快有了结果:监听器的信号指向城郊的一处废弃仓库,而且还在持续传输——对方还在听。张警官当即决定带队过去,林野和苏晓也要求一起,张警官犹豫了一下,最终点头同意。
仓库里弥漫着刺鼻的机油味,只有一盏应急灯亮着,照出中间的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一个信号接收器,旁边堆着几张泛黄的纸。林野走过去拿起纸,瞬间僵在原地——是父亲林建国当年的工作日记,其中一页被折了起来,上面写着:“三号炉的焊缝有问题,王工让我隐瞒,说会有‘处理办法’。”
“王工”是谁?林野刚想追问,苏晓突然指着接收器旁边的一个笔记本:“你看这个!”笔记本的扉页上贴着一张照片,是陈默和一个陌生男人的合影,陌生男人的胸前别着一枚徽章——和林野在老周日记里看到的“安信集团”logo一模一样。
就在这时,仓库的门突然被锁上,应急灯“啪”地灭了。黑暗中传来脚步声,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既然来了,就别走了。”
林野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光束照在对方脸上——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手里拄着拐杖,拐杖顶端的金属装饰,赫然是半块齿轮纹金属牌!
“是你……”林野的呼吸停滞了,他想起父亲日记里的“王工”,想起张警官说的“老周遇害现场的另一组指纹”,“你是王工?当年破坏三号炉、害死老周的,都是你?”
老人笑了,拐杖在地上敲了敲:“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你父亲当年不识抬举,非要把真相说出去,只能让他‘消失’。老周更蠢,以为拿着质检报告就能威胁安信集团,死得一点都不冤。”
苏晓突然冲过去想抢老人手里的金属牌,老人却早有准备,拐杖一挥,打在苏晓的胳膊上,苏晓疼得倒在地上。林野趁机扑过去,将老人按在桌子上,老人挣扎着按下拐杖上的一个按钮,仓库的通风口突然开始冒出白烟——是催泪瓦斯!
林野的眼睛火辣辣地疼,他摸索着抓住老人的胳膊,却被对方用力推开。等他勉强看清时,老人已经打开仓库后门跑了出去,手里还拿着那本父亲的日记。林野追出去,只看见一辆黑色轿车的尾灯消失在路口,车身上印着“安信集团”的字样。
回到仓库,苏晓已经被警察扶起来,她的胳膊上青了一块,手里却攥着一个从老人身上扯下来的吊坠。林野拿过吊坠,发现里面藏着一张小照片——是父亲、老周、陈默和王工的合影,照片的背景,是正在施工的三号炉,而照片的右下角,写着一个日期:2013年7月15日。
2013年,正是父亲失踪的那一年。林野突然意识到,安信集团才是背后真正的黑手,王工和陈默,都只是棋子。而苏晓,从始至终都在隐瞒什么——刚才她扑向王工时,眼神里的急切,不像是为了救他,更像是为了夺回某样东西。
林野看向苏晓,她正低头擦拭吊坠上的灰尘,避开他的目光。仓库的通风口还在冒白烟,林野的心里,也像被烟雾笼罩着,看不清真相。他不知道,苏晓的口袋里,还藏着一枚和王工同款的徽章,徽章的背面,刻着一个“周”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