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霉味裹着铁锈气息钻进鼻腔时,林野的指甲正卡在旧仓库铁门的裂缝里。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与记忆中那把铜制钥匙惊人地相似——三天前在父亲遗留的工具箱底层,他发现了这枚刻着“7-3”的金属片,边缘的磨损痕迹像极了小时候偷玩时咬出的齿印。
“再用点力,这门至少二十年没开过了。”苏晓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手里的手电筒在布满灰尘的水泥地上投出晃动的光斑,照亮了墙面上模糊的“危险品存放区”字样。林野深吸一口气,腰间的旧伤因发力隐隐作痛,这处三年前追查假药案时留下的疤痕,此刻竟和铁门的锈蚀声产生了诡异的共振。
当“吱呀”一声巨响终于撕裂沉寂时,一股混杂着化学试剂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苏晓的手电筒光束骤然定格在仓库中央——那里立着一个半人高的铁柜,柜门上挂着的铜锁,锁孔形状与林野手中的钥匙严丝合缝。
林野蹲下身时,膝盖撞到了地面的金属罐,罐身滚动着露出标签上的“氯化钾”字样。苏晓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尖冰凉:“三年前那起医疗事故,死者的尸检报告里,血钾浓度超标三倍。”这句话像冰锥扎进林野的太阳穴,父亲临终前在病床上反复念叨的“他们换了我的样本”,此刻突然有了具象的轮廓。
钥匙插入锁孔的瞬间,仓库外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声。苏晓迅速熄灭手电筒,两人借着窗外透进的月光,看见三道黑影正朝仓库走来。林野将耳朵贴在铁柜上,听见内部传来轻微的“滴答”声,像是液体滴落的声音,又像是定时装置的倒计时。
黑影的脚步声在仓库门口停住,其中一人的声音透过门缝飘进来:“老陈的儿子果然找来了,老板说只要拿到铁柜里的东西,就不用留活口。”林野的手猛地攥紧钥匙,指节泛白——“老陈”是父亲的外号,这个称呼只有当年医院的核心团队才知道。苏晓悄悄从背包里摸出防狼喷雾,另一只手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按出“110”,却发现仓库深处的信号屏蔽器正闪烁着红色指示灯。
铁柜的锁芯发出“咔嗒”一声脆响时,仓库门被猛地踹开。强光手电的光束瞬间将林野和苏晓笼罩,为首的男人举着弹簧刀逼近,刀身反射的光在铁柜门上划出冷冽的弧线:“把钥匙交出来,我让你们死得痛快点。”
林野没有后退,反而一把拉开铁柜柜门——里面没有预想中的账本或样本,只有一个玻璃罐,罐中浸泡着的东西让所有人都僵在原地:那是一枚被齐根切断的手指,指尖的皮肤纹理清晰可见,指甲缝里还嵌着一点蓝色颜料,与父亲当年手术服袖口的颜料痕迹完全一致。
“这是你父亲的手指。”男人的声音突然变得扭曲,“他当年发现我们用假药替换进口药剂,还想报警?我们只是断了他一根手指警告,谁知道他居然要带着证据去揭发。”这句话像导火索点燃了林野的理智,他猛地抄起地上的金属罐朝男人砸去,罐中的氯化钾粉末洒了对方一身。
混乱中,苏晓趁机撞向另一个黑影,却被对方推倒在地。手电筒滚到铁柜旁,光束恰好照到罐底贴着的纸条——上面是父亲的字迹:“样本在医院档案室b区,钥匙是我的工号。”就在林野想要捡起纸条时,为首的男人已经扑了过来,弹簧刀的寒光直逼他的胸口。
千钧一发之际,仓库外突然传来警笛声,红蓝交替的灯光透过窗户在地面上流动。男人的动作瞬间停滞,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信号屏蔽器明明开着,你们怎么可能报警?”
苏晓扶着墙站起来,嘴角带着血迹却笑得明亮:“不是我们报的警,是你老板——他早就想把你们这些知情人灭口了。”这句话让男人的脸色彻底惨白,他突然疯了一样冲向铁柜,想要打翻玻璃罐,却被林野死死按住肩膀。
警笛声越来越近,仓库门口已经出现了警察的身影。林野看着被按在地上的男人,又低头看向手中的纸条,突然注意到父亲的字迹末尾有一道奇怪的划痕,像是某种密码。就在他想要仔细辨认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你找到的只是诱饵,真正的证据,在你母亲的墓碑下面。”
短信发送时间显示为十分钟前,而他的母亲,已经去世十五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