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秋菊左右看看，确定没人后才小声回答。
“这都是大队长帮我提的，他说最迟到年底食堂就会取消。
而且…而且跟两老一起吃饭我以后还不用给伙食费。”
分家要给养老钱呢，现在这样不但不用给，还能得个好名声。
现在村里人说何秋菊这个名字，谁不是说她可怜？
李红梅下意识立正，搞得她怀里的丫蛋有些紧张。
“食堂真的会取消？”
这可是大事，如果真的取消，那秋收结束应该会分粮！
何秋菊也不太确定，但秉着对方是救命恩人还是多说了几句。
“大队长还说估计今年不好过，这天那么久也没下雨，虽然丰收河水位没下降，可这总归不是啥好事。”
她凑近了一些，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道：“我最近已经在买粮食了，大队长估计秋收前会开大会说这事。”
李红梅心跳快了半拍，天灾人祸，天灾排在前头……这玩意真要来那是挡也挡不住。
她也很小声：“这事我家指定不往外传，我婆婆的嘴可严实。”
何秋菊知道，能跟李红梅说这事就没想过能瞒过顾家人。
再说王春花当时出了不少力，也算是大半个救命恩人。
“你知晓轻重就好，我要去借镰刀砍竹子去了，回头有空再聊。”
李红梅快步回到家，跟刘翠芳打完招呼后若无其事回房。
“丫蛋，今天何婶子的话千万不能去外面说，听到没？”
丫蛋乖巧点头：“娘我知道轻重哒！”
她一路也在思考，如果今年真的不好过的话那种田大业就要加快进度啦。
可现在找不到稻子的种子，也没法种呀。
小麦种子也没有，只能在挖田埂的时候多种番薯了。
李红梅让她去床上玩，自己则拿出昨天裁好的布开始缝衣服。
小孩的衣服不难做，就裁剪比较费工夫。
丫蛋没睡午觉，坐在床上打哈欠揉眼睛，倒头…爬起来上茅房。
倒头就睡。
空间里，狗崽子卖力拿锄头挖土，把土挖到一起堆起来，然后用手拍紧实。
田埂做的不算大，大概勉强只有丫蛋自己能走过。
吭哧吭哧挖好久，累了就原地坐下休息。
水沟工程还没开始启动，这一天天比老黄牛还忙。
老黄牛？不是村名嘛…嘿嘿，想着想着丫蛋莫名其妙笑出声。
“小小丫蛋不怕困难嘞，今天加油干，明天就能吃饱饭嘞~”
“锄呀锄呀锄田埂嘞，锄完田埂锄水沟嘞~”
因为太卖力干活，丫蛋成功错过晚饭。
烛光下，毛蛋戳戳她的小脸：“你不用太卖力的，给你土地的指定不是好人。”
哪有让那么小的崽子种地的，拿锄头都费劲。
汪伯伯：所以我给的是定制版锄头~
李红梅总算把衣服做好了，馒头跟毛蛋商量后留给丫蛋醒了吃。
做衣服剩的碎布还缝了四条手帕，两条放抽屉里，那两条走出房间。
“娘，我做了几条帕子，给你一条。”
她针线活很好，从小干活练出来的。
王春花接过后瞅她一眼：“说吧，又有啥事？”
就她那一脸有心事的模样，不瞎都能看出来。
李红梅把门关上，小声把何秋菊今天说的事说出来。
“娘，你说咱要不要屯粮啊？家里大大小小加起来六个崽子……大人还能挨饿，孩子挨饿以后可长不高。”
王春花皱起眉头：“顾德说的？这么大的事他还要拖到秋收前？”
估计得拖到秋收后去，不然都影响干活的心情。
李红梅点头：“何秋菊是这样说的，她已经开始偷摸买粮食了。”
王春花沉默许久：“你去把老二两口叫过来，孩子就别叫了。”
顾自立都睡着了，被摇醒的时候有点懵。
“小妞又尿了？”
刘翠芳摇头：“娘叫我们过去。”
还是那张桌子，王春花特地多点了盏灯。
“老二你打自己两巴掌醒醒神，老娘有正事要说。”
顾自立出去冲了把脸，回来的时候坐得板板正正。
王春花：“接下来我要说的事，一个字都不能往外传。刘翠芳，你…可以回去跟娘家人说。”
刘翠芳认真不少，这还是她嫁进来婆婆第一回那么严肃。
“娘放心，不该说的我肯定不说。”
王春花没搭她的茬，就她那嘴还能不说？呵呵。
“我估摸着大食堂顶多也就撑到年底，明年估计会像以前那样各吃各的。”
“而且今年一场雨都没有下过，十多年前的旱灾你们都知道吧？”
二房两口子脸都黑了，农民完全就是看天吃饭，天要是不好哪来的收成。
刘翠芳虽然爱挑事，嘴也不把门。
但她毕竟上过两年小学，也算是个小文化人。
“娘，我和立哥都听你的。”
顾自立点头：“没错没错。”
王春花接着说：“你们这些年说一点钱没存我也不信。
如果你们信得过我，那就拿钱出来我去买粮食。
别想精细粮啥的，最重要是填饱肚子。”
刘翠芳娘家人还不错，生小妞虽然娘家人没来，但也托人带了十几个鸡蛋过来。
也正是知道她娘家人好，王春花才让她回去和娘家人说。
至于信不信，那随便。
李红梅小声问：“娘，咱要拿多少钱买粮食？我这手里没有那么多票。”
王春花想到在镇上遇到的张顺，明天她得去问一下自珍那人靠谱不。
“买太多也晃眼，够吃个七分饱就差不多了。”
和天灾一起来的就是人祸，以前易子而食可不是空穴来风。
二房两口子商量完，刘翠芳回房间拿来一个小盒子。
“娘，你说买多少合适，我家人口多。”
好在最大的才四岁，还没到半大小子吃垮老子的时候。
二房的事情定下来后，王春花看向李红梅。
“你咋想的，也想回娘家通信？”
李红梅猛猛摇头：“不回去不回去，我今天把李耀祖打了，估计明早我老娘会带人打上门。”
要不是婆婆提起，她都快把这事忘了。
王春花：“……你还挺能耐。”
李红梅有些不好意思：“嘿嘿，我也觉得。”
看她那虎拉吧唧的样子，王春花嘴角抽了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