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过一个月?
韦弦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杀意混合着巨大的荒谬感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
超过一个月?这怎么可能?!
血鸠的三十天倒计时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一直悬在他的头顶!
如果他真的昏迷了超过三十天,他现在早就应该是一具冰冷尸体了,怎么可能还站在这里?
唯一的解释就是眼前这个女人在说谎!
她根本就不是的人类!
几乎是一种本能,韦弦握紧匕首的手臂肌肉瞬间绷紧,身体微沉,就要将这个姚欣瞬间格杀!
然而,就在他即将发动的前一刹那,他强行遏制住了这股冲动。
因为他眼角的余光,扫过了其他幸存者。
他们的反应……不对!
在听到姚欣说出“超过一个月”这个答案时,他们的脸上没有露出任何惊讶、质疑或者“她记错了”的表情。
绝大多数人的反应是……默认!
是一种深以为然的疲惫和麻木,仿佛这是一个众所周知的事实!
王医生轻轻推了下眼镜,低声补充道:“准确说,今天是第三十七天。”
旁边几个幸存者也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脸上是长期挣扎求存留下的烙印。
没有一个人对“一个月”这个时间点表现出异样!
这意味着什么?
第一种,眼前这整整二十多人,全部都是怪物伪装的!
这并非不可能,如果五楼的源头怪物拥有强大的精神控制或拟态能力就可以做到。
第二种,姚欣说的是真的,末世真的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
而他和秋可可、白若芷、张道,在进入Elysium的时间是末世的一个月后。
而血鸠的三十天倒计时……或许并非按照现实时间计算?
而是以他的苏醒后时间,或者Elysium内部的特殊时间流速来计算?
如果是后者……那么他之前关于时间紧迫的焦虑似乎可以暂时缓解。
但他们昏迷的这一个月,发生了什么?
是谁,或者是什么,维持了他们基本的生命体征,让他们没有饿死渴死?
是Elysium的规则?
还是……别的什么?
朱富强适时地开口了:“韦先生,我知道这个时间可能让人难以接受……我们也是这么一天天数着,熬过来的。”
韦弦没有说话,疑惑地看了朱富强一眼。
筛选刚开始,就遇到了几乎颠覆他认知的答案。
他不能立刻下结论,需要问更多的问题,从不同角度测试,观察每个人的反应。
韦弦的目光从脸色苍白的姚欣脸上移开,最终定格在外科医生王医生身上。
王医生相对冷静和理性的态度,让他成为下一个提问对象的合适人选。
“第二个问题,异变,是如何开始的?第一个出现的异常是什么?具体时间。”
王医生推了推他那副破损的金丝眼镜。
他没有丝毫犹豫,显然这个问题触及了他作为亲历者最核心的记忆。
“异变的开端……”王医生组织了一下语言,“如果追溯源头,我认为是住院部三楼的一位患者,名叫李建国。”
李建国!
这正是他们在一楼急诊室遇到并“治愈”的那个肺炎患者!
王医生继续叙述,语气带着专业性的严谨:“李建国入院时诊断为重症肺炎伴随急性呼吸窘迫综合征,病情很重,上了呼吸机。
最初的异变迹象很隐蔽,日期是3月22日的下午,他的生命体征监护仪出现异常波动,以及呼吸机管道内壁出现了无法解释的……增生组织。当时我们以为是设备污染或未知真菌感染,进行了紧急处理和更换。”
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那段混乱而绝望的日子:“但情况急转直下。他的异变全面爆发。他的身体……他的血肉开始与呼吸机管道,甚至病床融合,产生了极其可怕的畸变。
我们试图进行干预,进行了两场紧急手术,但……那已经超出了现代医学能理解的范畴,手术失败了……”
他没有说下去,但沉重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李建国的异变像一个信号。从3月22号之后,医院里就开始零星出现无法用常理解释的畸变事件,有患者,也有医护人员。全面失控,秩序彻底崩坏,则是在3月24号。那天之后,医院就彻底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王医生的叙述逻辑清晰,时间点明确,过程描述符合韦弦在“患者观察记录”上看到的信息,也与他亲眼所见的肺炎怪形态吻合。
然而,这却与李建国本人的说法截然相反!
韦弦清晰地记得,李建国苏醒后,描述的是“那天下午,医院突然就乱套了。到处都是尖叫,有怪物,见人就咬……”
他将异变描述为一种突然的、外来的爆发。
是李建国在撒谎?还是他的记忆因为与怪物融合而被扭曲、篡改或刻意遗忘了?
韦弦的目光再次扫向其他幸存者。
在听到王医生的叙述时,他们脸上流露出的是深切的痛苦、恐惧和认同。
多数人对“李建国是第一个异变者”或者“三月二十二号”这个日期没有异议。
少数人可能因为不是医院的人员不是很清楚,但也没有反对。
他们的集体记忆,几乎与王医生保持一致。
矛盾尖锐地摆在了面前。
一方是逻辑清晰、有多人佐证的时间线和事件描述;
另一方是一个刚刚从怪物形态被“治愈”回来、记忆可能存在的个体叙述。
韦弦心中的天平,不由自主地开始倾斜。
李建国和吴建军身上那股违和感,在此刻变得愈发清晰。
韦弦仿佛接受了王医生的答案,微微点了点头。
他不能打草惊蛇,尤其是在那个隐藏的怪物可能就在人群中窥伺的情况下。
他需要从其他角度继续验证。
“这里,有没有医院的领导层?副院长或者级别更高的人?”韦弦换了一个问题。
人群中一阵细微的骚动,一个大约五十岁左右,脸色憔悴的男人站了出来。
他努力挺直腰板,试图维持一些往日的威严,但眼神中的惶恐出卖了他。
“我……我是这里的副院长,姚天雄。”他自我介绍道,声音有些干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