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璃那挟带着焚天怒意的气息终于彻底消失在空间涟漪之中，如同退潮般撤得干干净净，只留下别墅内一片狼藉和几乎凝固的空气。
破碎的大门像一张咧开的怪嘴，吹进来的风带着焦糊味。客厅里昂贵的家具东倒西歪，有些甚至被刚才那炽热的气浪灼烧出了黑色的痕迹。
死寂。
山海歌大气不敢出，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脸色铁青的师父，又看了看站在师父身旁、神色复杂的华天依，明智地选择了闭嘴，甚至悄悄往后缩了缩，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肖无烬站在原地，背对着破碎的大门，红色的发丝在穿堂风中微微拂动。他表面上看起来依旧镇定，甚至带着一丝被打扰后的不悦，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后背的衣衫已经被冷汗浸透，紧握的拳心里也全是湿滑的汗。
好险！刚才简直是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
但凡他流露出丝毫心虚或者力量不济的迹象，以梦璃那火爆偏执的性子，绝对会不管不顾地动手试探。一旦动起手来，他这个纸糊的仙帝立刻就会原形毕露！到时候，别说保住面子，能不能保住命都难说，甚至可能连累整个地球遭殃——盛怒下的梦璃，绝对干得出来！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客厅，最后落在华天依身上。
华天依也正看着他，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眸中，之前的警惕和紧张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有恍然，有后怕，有探究，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揶揄。
她轻轻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走到肖无烬面前，仰头看着他紧绷的侧脸，语气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
“所以，这就是你当初坐着传送阵，‘出去玩几天’的原因？”
“隔着无尽星空，都能精准追杀过来……”
“肖大仙帝，”华天依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语气拖长，带着显而易见的调侃，
“想不到，你情债挺多的啊？”
“……”
肖无烬眼角狠狠抽搐了一下。
他就知道！就知道瞒不过这个心思剔透的女人！
山海歌在一旁把脑袋埋得更低了，恨不得自己能原地消失。师父的八卦，他不敢听啊！
肖无烬张了张嘴，想辩解几句，比如“那只是红颜知己”、“她们单方面纠缠”、“本帝一心向道”之类的套话，但看着华天依那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眼神，这些话到了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
解释就是掩饰。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尴尬和一丝莫名的心虚，板着脸，试图维持最后的威严：“陈年旧事，不提也罢。当务之急，是想想如何应对。”
“应对？”华天依抱起手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怎么应对？那位梦璃姑娘看样子可不会轻易放弃。这次被你唬住了，下次呢？下下次呢？你还能每次都靠‘扮老虎’蒙混过关？”
她点破了肖无烬此刻最大的窘境——外强中干。
肖无烬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这正是他最担心的问题。梦璃不是傻子，一次唬住，两次可能还行，次数多了，她肯定会起疑心。一旦她发现真相……
他几乎能想象到那个画面：暴怒的梦璃直接撕破空间，强行把他掳回幻天大陆，至于这个她口中的“鸟不拉屎的末法世界”会不会在过程中被殃及池鱼，她根本不会在乎！
“必须尽快恢复力量！”肖无烬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没有力量，一切都是空谈，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控，更别提保护身边的人。
华天依看着他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决然，也收起了调侃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龙组那边，我会动用一切权限，继续搜寻可能对你有用的能量源和特殊物品。但是……”她顿了顿，语气凝重，“像梦璃这样的存在，如果再来几个，或者她带帮手来……以地球目前的力量，恐怕很难正面抗衡。”
这不是危言耸听。一个梦璃就已经如此恐怖，若是幻天大陆那些对肖无烬“念念不忘”的红颜知己们组队前来……那画面太美，不敢想。
肖无烬沉默了片刻，目光再次投向手指上那枚古朴的戒指，眼中闪过一丝狠色。
“我知道。”他声音低沉，“所以，在她下次找来之前，我必须找到办法！”
他看向华天依，眼神锐利：“帮我盯紧所有异常的空间波动和能量反应。梦璃能找来，意味着两个世界之间的壁垒并非完全不可逾越。同样，也可能有别的‘东西’会过来。”
华天依心中一凛，郑重地点了点头。
“还有，”肖无烬揉了揉眉心，感觉无比头痛，“这段时间，尽量低调。徒弟，”他转向努力缩小存在感的山海歌，“看好你的小女友，最近别惹事，也尽量别离开市区。”
“是，师父！”山海歌连忙应下。
吩咐完，肖无烬不再多言，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他需要一个人静静，好好思考下一步的对策，以及……如何在那群“陈年旧债”找上门之前，重新获得掌控局面的力量。
华天依看着他那略显沉重却依旧挺拔的背影，又看了看这满室狼藉，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拿出手机，开始联系相关人员来处理现场的烂摊子，同时下达指令，提升龙组对特定空间波动的监控等级。
“情债”只是表象。
背后隐藏的，是力量的失衡，是世界的碰撞，是即将到来的、更大风暴的预演。
而身处漩涡中心的肖无烬，他的麻烦，远不止“情债”那么简单。
他背后的“凉意”，此刻已经变成了实质性的、来自异界前女友的灼热追杀。
这出戏，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