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分配完毕,第七组的成员便各自行动起来,准备以不同身份潜入黄梁村。
阿依古丽对还站在原地的江临风笑了笑,语气带着点揶揄:“别愣着了,我先去拿行李箱换身行头,你在门口等我一下。”
江临风点点头,也从自己的随身背包里拿出一件更休闲的普通外套换上。
没等多久,阿依古丽就拖着个小行李箱回来了,显然这一身行头搭配她下了心思,让江临风目光微微一滞。
棕色的高领上衣外套了一件黑白花纹的长款毛绒大衣,下身搭配着棕色麂皮短裙,露出一条修长黑色波点丝袜的美腿,脚上穿着一双棕色带扣的尖头鞋。
这一身将她高挑姣好的身材完全凸显出来,走在街上回头率绝对超高。
阿依古丽看到江临风有些不敢直视的样子,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走到他面前,歪着头看他:“喂,咱们现在可是要假扮情侣的,你这副纯情小男生的模样,一眼就穿帮了好吗?”她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压低声音,“你不会......没谈过恋爱吧?”
江临风脸一热,连忙摆手反驳:“怎么可能!我有女朋友的!”他那有点窘迫又急于证明的样子,逗得阿依古丽哈哈大笑。
“行啦行啦,有女朋友就好,至少不算完全新手。”阿依古丽止住笑,但眼神里还是带着戏谑,“走吧,赶紧代入状态。从现在起,你就是我那个游手好闲、找不到工作的男朋友了。”
说完,她很自然地伸手搂住了江临风的胳膊,半拉半拽地就带着他往外走。
手臂上传来的触感和她身上淡淡的香气,让江临风身体僵了一下,但很快调整过来,努力让自己显得自然点。
两人没有在省厅附近打车,而是特意走远了一条街,才拦了辆出租车。
“师傅,去黄梁村。”江临风说道。
司机是个健谈的中年大叔,一听目的地,就从后视镜打量了他们几眼,主动搭话:“两位是刚来乌市没多久吧?”
阿依古丽扮演起好奇的女朋友很到位:“师傅您怎么看出来的?”
“嘿,像你们这样的小年轻,指名要去黄梁村的,八成都是刚来乌市,手上没啥钱,只能先在那边租房子落脚。”司机一副了然的样子,“不过说真的,不太建议你们住那儿啊。”
江临风顺着话头问:“怎么了师傅?听说那边挺乱的,真的假的?”
“还真被我说中了吧!”司机一拍方向盘,“乱!白天看着还凑合,一到晚上,打架的、抢劫的、溜冰的,乱七八糟啥都有!”
他又从后视镜瞥了一眼容貌出众的阿依古丽,好心提醒,“尤其你女朋友这么漂亮,在那种地方,挺危险的。”
一路上,司机又聊了不少。
江临风不动声色地引导着话题,大致了解到黄梁村里面有两个地方特别出名。
四道巷,是站街女拉客的地方,后面的六道巷,则是瘾君子聚集和进行毒品交易的黑点,江临风默默将这两个地名记在心里。
车子在黄梁村的南村口停下。
付钱下车,一股混杂着各种食物、垃圾和劣质香水的气味扑面而来。
村口熙熙攘攘,立刻就有几个眼神闪烁的人围上来,低声问“租不租房?”“找不找工作?”
两人没搭理,装作看环境,慢慢往村里走去。
村子里的景象比想象的还要混乱。
狭窄的巷道两侧是密密麻麻、见缝插针建起的自建房,大多都在五六层以上,墙皮剥落,各种电线像蜘蛛网一样在空中缠绕。
楼与楼之间的距离极近,被称为亲吻楼、握手楼,阳光很难完全照进来,地面总是湿漉漉的,散发着霉味。
街上小店林立,招牌歪斜,卖什么的都有,人流复杂,各种方言、民族语言混杂在一起。
他们绕了一圈,最后在四道巷附近,找了一栋看起来相对......看起来体面的自建房。
跟操着浓重口音的房东简单谈了谈,用五百块钱短租了十天,房间在三楼。
沿着昏暗、堆放着不知名垃圾、散发着难闻气味的楼梯爬上三楼,用钥匙打开锈迹斑斑的防盗门,房间里的环境更是差得离谱。
房间面积很小,只有一张吱呀作响的单人床,一个破桌子,墙壁斑驳,角落里能看到蛛网,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灰尘和潮湿混合的味道。
江临风倒是没什么特别反应,既来之则安之,他把背包放在那张脏兮兮的桌子上,走过去推开窗户,让外面稍微新鲜点的空气流通进来。
阿依古丽看着那张唯一的、看起来就不太干净的单人床,眉头微微皱起。
“你晚上睡床,我打地铺就行。”江临风看出阿依古丽的尴尬,主动开口。
阿依古丽擦了擦手说道:“要不咱换个标间?”
江临风心中暗想,这一幕怎么似曾相识呢......
但还是认真的说道:“哪有跑来这里租房住的无业小情侣,会去开标间的?被有心人知道太反常了。”
阿依古丽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讪讪地笑了笑:“哦,好吧,我这不也是担心你睡不好嘛。”
两人简单归置了一下少得可怜的行李,房间内暂时陷入沉默。
江临风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的巷道,忽然开口,声音不高,确保只有两人能听清:“你对这次摸排任务怎么看?”
阿依古丽靠在墙边,双手抱胸:“上级安排,我们执行呗。黄梁村鱼龙混杂,理论上确实是藏匿的好地方。”
江临风转过身,背靠着窗台,目光沉静:“我觉得,光靠我们这样撒网式的地毯排查,效果可能有限。”
阿依古丽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你想,”江临风分析道,“如果真是境外指挥、有组织有预谋的大型恐袭行动,涉及到资金、通信、武器物资这些,动静不会小。以我们现在的手段,这些链条只要有任何一环露出马脚,技侦和网安那边应该很快就能捕捉到异常。但到目前为止,除了那几封来源模糊的拼字信,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指向具体行动的证据。”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所以我更倾向于另一种可能,这拼字信本身,或许就是一枚烟雾弹。它的主要目的,未必是真的要立刻实施爆炸,而是制造社会恐慌,扰乱舆论,试探我们在这种大型活动前的安保反应强度和排查模式。”
阿依古丽听着他的分析,眼神中的随意渐渐收起,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认真和刮目相看。
她没想到这个从边境小镇来的年轻民警,看问题能这么一针见血。
“有道理,”她点了点头,表示认同,“那依你看我们的工作应该如何开展?”
江临风见她认同,便接着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所以,我们现阶段,先按组织安排,摸排黄梁村近期的社会人员流动情况,这是基础。但重点,应该放在接触和了解这里的底层边缘人员上,比如司机说的四道巷、六道巷那些人。”
“他们消息灵通,对于陌生面孔、异常交易或者不同寻常的聚集会更敏感。想办法从他们嘴里,套出点人和事的线索,这比我们漫无目的地乱逛可能更有效。”
阿依古丽彻底收起了刚开始的那点戏谑,看向江临风的目光里多了几分重视,“行,就按你说的思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