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块血玉就躺在我门前的地垫上,暗红色的纹路在月光下像血管一样微微搏动。
我猛地后退几步,后背撞在冰冷的墙壁上。这不可能——我亲眼看见那块玉掉在直播间的地毯上,后来警察也说它消失了。而现在,它居然出现在我的口袋里?
这一定是有人在搞鬼...我喃喃自语,却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我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掏出手机,打开闪光灯对准那块玉。灯光下,那些更加清晰了,它们并非均匀分布,而是从玉的中心向外辐射,如同...如同裂纹。
更诡异的是,当我将灯光靠近时,那些似乎轻微地收缩了一下,就像眼睛遇到强光时的反应。
我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吓得我差点把它扔出去。是王姐打来的。
陈...陈默...她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你在哪?那块玉...那块玉在你那里吗?
我盯着脚边的血玉,喉咙发紧:为什么这么问?
它不见了...警察找不到它...王姐的声音带着哭腔,张总死了...你知道他怎么死的吗?全身的血液...全都不见了...就像...就像被吸干了一样...
我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玻璃碰撞的声音,王姐似乎在喝酒。
王姐,你冷静一点。你现在在哪?我过去找你。
不!别过来!她突然尖叫起来,它跟着你...我能感觉到...那块玉选择了你...
电话突然挂断了。我再打过去,已经无人接听。
夜风吹过走廊,我打了个寒颤。那块玉依然静静地躺在那里,但我已经没有勇气去碰它了。我绕过它,迅速打开门锁,闪身进入公寓,将门重重关上。
我背靠着门滑坐在地上,大脑飞速运转。张总的死绝非正常,那块玉也绝对有问题。作为记者,我应该立刻报警,将这一切告诉警方...但如果我这么做,我的卧底身份就会暴露,数周的努力将付诸东流。
更重要的是——谁会相信一块玉能杀人?
我决定先洗个热水澡冷静一下。浴室里,热水冲刷着我的身体,但寒意依然如影随形。闭上眼睛,我就能看到张总那张迅速干瘪下去的脸...
突然,水温毫无预兆地变冷了,刺骨的冰水打在我身上。我惊呼一声,伸手去调水温,却发现热水器显示一切正常。
就在这时,浴室的镜子上开始浮现水雾,然后...出现了几个字:
还给我
我惊恐地看着那些字迹,它们不是用手指写的,而是...而是像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在镜子背面用寒气勾勒出来的。
我扯过浴巾冲出浴室,公寓里的温度比刚才低了好几度。我的目光扫过房间,最终停在书桌上——那块血玉正端端正正地放在我的笔记本电脑上,下面压着一张纸条。
我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我明明把它留在了门外!我确定我锁了门!它是怎么进来的?
我颤抖着走近书桌,看清了纸条上的字迹——那是我的笔迹,但我不记得写过这些:
他们都该死。欺骗者必须付出代价。
落款是一个陌生的名字:林素娥。日期则是...三百年前。
我的手机再次响起,这次是一条新闻推送:《知名玉石主播离奇死亡,疑似团伙诈骗案》。点开一看,张总的死已经上了热搜,评论区有人爆料玉缘阁卖假玉的种种内幕。
紧接着又是一条消息,来自我们直播团队的工作群。摄像师小刘发了一段语音,点开后只有持续十秒的尖叫声,然后是一声闷响,像是身体倒地的声音。
我立刻拨打小刘的电话,无人接听。
窗外,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我的小公寓。在那一瞬间的亮光中,我看到一个白衣女人站在我的床边,长发遮面,手腕滴血。
雷声轰鸣,灯光再次暗下,再亮起时,那里已经空无一物。
我决定不能再等了。我抓起车钥匙和那块用毛巾包裹的血玉,冲出门去。我必须找到王姐,她一定知道些什么。
雨开始下了,大滴大滴地砸在挡风玻璃上。我打开导航,定位王姐家的地址——入职时登记信息里看到过。
车开到一半,我的手机又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
是陈默吗?一个男声问道,我是刑侦队的李警官。请问你现在在哪里?我们需要再了解一些今晚的情况。
我握方向盘的手一紧:明天去警局可以吗?我现在有点私事...
是关于王美芳的,警官的声音变得严肃,她死了。
我的脚猛地踩下刹车,轮胎在湿滑的路面上打滑,车子差点失控。
什么?什么时候?
就在半小时前。邻居听到尖叫报警,我们赶到时,她已经...警官停顿了一下,陈先生,你和她熟吗?她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表现?
我盯着副驾驶座位上那块被毛巾包裹的玉,它似乎在微微颤动。
她...她今晚很害怕,说了一些奇怪的话...关于一块玉...
什么玉?警官的声音突然警觉起来。
我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就是...就是今晚直播时展示的那块。张总...出事时拿着的那块。
那块失踪的玉?警官追问,你知道它在哪里吗?
雨水敲打着车顶,声音大得几乎盖过通话声。我犹豫了,如果我告诉他玉在我这里...
不...不知道。王姐可能提过,但我没注意。我最终选择了撒谎。
挂断电话后,我调转车头,决定先去王姐家看看。如果警察已经在那里,我就假装路过。
王姐住在城东的一个老小区。雨越下越大,小区里几乎没有行人。我停好车,远远看到王姐那栋楼下停着两辆警车,闪烁的警灯在雨幕中显得模糊而遥远。
我躲在对面楼道的阴影处观察。几分钟后,几个警察抬着担架出来了,上面盖着白布。风吹起白布一角,我看到了王姐的手——她的指甲全部翻起,指尖血肉模糊,像是...像是抓挠什么东西导致的。
一个警察正在和邻居交谈,我悄悄靠近,断断续续听到他们的对话:
...镜子...她对着镜子...
...挖出了自己的眼睛...
...墙上用血写着我看不见了...
我胃里一阵翻腾,悄悄退后。转身时,我的余光瞥见王姐家的阳台上站着一个白色身影,长发在风雨中飘舞。
我逃也似地回到车上,浑身湿透,不知是雨水还是冷汗。那块血玉依然安静地躺在副驾驶座位上,但包裹它的毛巾...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暗红色,仿佛浸透了鲜血。
我发动车子,却不知道该去哪里。回家?不,那里已经不安全了。警局?我怎么解释这块玉的来历?
手机再次震动,是小刘发来的定位信息,附言:。
定位显示他在城郊的一个废弃工厂——那是我们上次拍摄野外寻宝直播节目的地方。我犹豫了不到一秒,就踩下油门向那里驶去。
雨中的废弃工厂像一头蹲伏的怪兽。我停下车,拿着手电筒和那块被血浸透的毛巾包裹的玉,小心翼翼地走进黑暗的厂房。
小刘?我喊道,声音在空旷的厂房里回荡。
没有回应,只有雨水从破损的屋顶滴落的声音。手电筒的光束扫过地面,我看到许多脚印,新鲜的,指向厂房深处。
我跟着脚印走,心跳如擂鼓。转过一堆生锈的机械,手电筒照到了一个悬挂的人影——
是小刘。他被自己的摄像机线缆吊在横梁上,脸色青紫,舌头伸出。更可怕的是,他的眼睛...被挖走了,只留下两个血洞。
我双腿发软,差点跪倒在地。手电筒的光束颤抖着移向小刘脚下的地面,那里用血写着几个大字:
说谎者的代价
就在这时,我手中的毛巾突然变得滚烫,我惊叫一声松开手,血玉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那些现在几乎布满了整块玉,在黑暗中散发着微弱的红光。
我后退几步,后背撞上了什么柔软的东西。转身一看,是那个白衣女人!她就站在我身后,长发依然遮着脸,但我能感觉到她在我。
我尖叫着跌坐在地,手电筒滚到一边。白衣女人缓缓抬起手臂,指向那块血玉,然后...指向我。
不...不要...我颤抖着说,我没有骗人...我只是记者...卧底...
白衣女人的手停住了。然后,她做了一个让我毛骨悚然的动作——她摇了摇头,仿佛在说我不信。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在寂静的厂房里格外刺耳。白衣女人瞬间消失了,就像从未存在过。
我颤抖着掏出手机,是主编打来的。
陈默!你那边怎么样了?我刚看到新闻,你们直播团队出事了?
主...主编,我努力控制着声音的颤抖,事情比我们想象的严重得多。那块玉...它杀人了...
什么玉?说清楚点!你现在安全吗?
我看着地上的血玉,它现在红得几乎发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它为什么选中我...张总、王姐、小刘...他们都死了...
天啊!你立刻报警!不,等等...主编停顿了一下,你现在是唯一活着的目击者,警方会怀疑你。这样,你立刻带着所有证据来报社,我们想办法。
挂断电话,我盯着那块玉。理智告诉我应该立刻离开,把它留在这里。但某种奇怪的好奇心驱使我再次靠近它...
我蹲下身,小心地不去触碰它,用手电筒仔细照射。在强光下,我注意到玉的中心有一个极小的暗点,比其他部分更红,几乎是黑色的。当我调整角度时,那个暗点似乎...在看着我。
更诡异的是,玉的表面浮现出极细的纹路,组成了几个汉字:林素娥之怨。
林素娥...这个名字我在那张神秘纸条上见过。她是谁?和这块玉有什么关系?
我决定带上它去报社。用毛巾重新包裹时,我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了玉的表面——一阵刺骨的寒意顺着指尖瞬间流遍全身,我的脑海中突然闪过几个破碎的画面:
黑暗的矿洞...哭泣的女人...滴血的玉石...愤怒的人群...
我猛地缩回手,那些画面立刻消失了。但我知道了一件事:这块玉确实有古怪,而且它想告诉我什么。
将玉小心地放进背包,我最后看了一眼小刘悬挂的尸体,然后转身离开。走到厂房门口时,一阵阴风吹过,我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在我耳边低语:
下一个就是你...
我逃也似地冲进雨幕,发动车子向市区驶去。后视镜中,我看到一个白色身影站在工厂门口,久久不动。
开到半路,我发现有辆车一直跟着我。当我减速时,它也减速;我加速,它也加速。不会是警察吧?
我拐进一条小路,那辆车依然紧追不舍。在一个转弯处,借着路灯的光,我终于看清了——那是我们直播团队的商务车,平时由张总驾驶。
但张总已经死了!谁在开那辆车?
恐惧让我失去了理智,我猛踩油门,在狭窄的街道上疯狂穿梭。经过一个急转弯时,那辆车终于不见了。我喘着粗气,将车停在路边,颤抖着打开背包检查那块玉——
它不见了。
我翻遍整个背包,甚至检查了车座底下,都没有那块玉的踪影。它又一次神秘消失了。
就在这时,我的脖子后面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仿佛有人在那里呼吸。后视镜中,我看到后座上慢慢浮现出一个白色身影...
你的灵魂...一个女人的声音在我耳边低语,...也沾了铜臭...
我尖叫着转身,后座却空无一人。但车窗上,慢慢浮现出一行用雾气写的字:
明日午时,带记者来矿洞。了结一切。
落款是:林素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