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05月31日, 农历五月初五。 宜:订盟、纳采、嫁娶、解除、祭祀, 忌:作灶、开市、经络。
农历五月初三,距离端午节还有两天。
我站在昌江河岸边,看着清澈见底的河水缓缓流淌。初夏的阳光在水面上跳跃,折射出细碎的金光。河岸两侧是郁郁葱葱的芦苇,偶尔有几只水鸟掠过水面,发出清脆的鸣叫。
陈老板,这地方真不错!叶尘从车上拿下钓具,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水这么清,肯定有大鱼。
叶哥喜欢就好。我笑着回应,从后备箱取出准备好的渔具和冰桶,听说这里连着汨罗江,鱼又多又肥,还没什么人知道。
叶尘是我三个月前在一次茶叶展销会上认识的中间商。四十出头,皮肤黝黑,身材精瘦,一看就是常年户外活动的人。当时他主动搭讪,说能搞到一批上好的明前龙井。做茶叶生意这些年,我知道明前茶贵于金的道理,清明前采摘的茶叶芽叶细嫩,香气物质和滋味物质含量丰富,品质最佳。但真正的好货往往被大茶商垄断,像我这样的小商人很难拿到。
叶尘的出现简直是天降甘霖。那批明前茶质量确实上乘,一转手就让我赚了不少。这次约他出来野钓,一是表示感谢,二是想巩固关系,为以后的合作铺路。我早就打听到,叶尘除了做生意,最大的爱好就是野钓和野泳。
陈老板有心了。叶尘熟练地组装钓竿,眼睛始终盯着水面,这地方确实隐蔽,连条像样的路都没有,你是怎么找到的?
有个亲戚是本地人。我撒了个小谎,其实是我专门花钱请人打听的。为了投其所好,我甚至提前来踩过点,确认这里适合钓鱼和游泳。
我们选了一处河湾下竿。河水清澈得能看见水底的鹅卵石和偶尔游过的小鱼。不出所料,鱼口很好,不到两小时,冰桶里已经装了五六条巴掌大的鲫鱼和一条三斤多的草鱼。
叶尘显得格外兴奋,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眼睛亮得异常。太爽了!好久没钓这么痛快了!他脱掉t恤,露出精瘦的上身,陈老板,要不要下去游一圈?这水温正合适。
我看了看表,下午三点多,阳光正好。行啊,我带了泳裤。
我们在车里换了泳衣。叶尘迫不及待地冲向河边,一个猛子扎进水里。我紧随其后,河水凉丝丝的,瞬间驱散了夏日的燥热。
真舒服!叶尘仰面漂浮在水面上,闭着眼睛享受阳光,比游泳池强多了。
我游到他身边,学着他的样子漂浮。河水托着身体,耳边只有水流和自己的心跳声,确实惬意。正当我放松警惕时,突然听到叶尘一声惊叫。
怎么了?我赶紧调整姿势,看见叶尘在水里扑腾,表情惊恐。
有东西缠住我的脚了!他挣扎着,身体不断下沉。
我立刻潜入水中。阳光透过水面,在水下形成晃动的光柱。我看见叶尘的右脚踝被一团暗绿色的水草缠住,那水草形状怪异,像极了端午节包粽子用的箬叶,边缘呈锯齿状,正随着水流缓缓摆动,仿佛有生命一般缠绕着叶尘的腿。
我游过去,试图用手扯开水草。触碰到的一瞬间,我浑身一激灵——那水草摸起来不像植物,反而像某种冷血动物的皮肤,湿滑而坚韧。更诡异的是,当我用力拉扯时,水草似乎缠得更紧了,甚至有几根细长的顺着我的手腕缠绕上来。
水下视线模糊,但我似乎看到河底散落着一些奇怪的物件——像是古老的饰品和破碎的陶片,其中一件形似小铃铛的东西在微弱地反光。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我拼命踢水,用尽全力终于扯断了缠住叶尘的水草。
浮出水面时,我们俩都气喘吁吁。叶尘脸色惨白,嘴唇发青,右腿上有几道明显的红痕。
没事吧?我扶着他往岸边游。
没...没事。叶尘的声音有些发抖,那水草真他妈邪门,像活的一样。
上岸后,我们坐在岩石上晒太阳。叶尘一直盯着自己的右脚踝看,那里除了红痕,还隐约泛着不正常的青绿色。
要不要去医院看看?我提议,可能水草有毒。
不用,小问题。叶尘摆摆手,但眼神闪烁,可能是水太凉,抽筋了。
我们提前结束了钓鱼活动。回程路上,叶尘异常沉默,不停地搓揉右脚踝。我透过后视镜观察他,发现他的瞳孔在阳光下呈现出不自然的放大状态,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不像是热的,倒像是...恐惧的冷汗。
叶哥,真没事?等红灯时,我忍不住又问。
没事。他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对了,那批新到的碧螺春,我明天让人给你送样品。
回到家后,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上网查了昌江河的资料,发现它确实是汨罗江的支流,而汨罗江——正是屈原投江的地方。这个联想让我心里发毛,尤其是想到那些形状怪异的水草和河底奇怪的物件。
睡前,我收到叶尘的短信:陈老板,明天有空吗?我想再去一次昌江河。
我皱眉回复:还去?今天不是出了意外吗?
就是觉得有点邪门,想再去看看。他的回复让我背后一凉,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叫我。
我没回复,把手机扔到一边。窗外,五月初的月亮近乎圆满,苍白的光照在床头,形成一个模糊的椭圆形,像一只没有瞳孔的眼睛。
第二天一早,我被电话铃声吵醒。是叶尘。
陈老板,我在昌江河边。他的声音沙哑,带着奇怪的颤音,你能来一趟吗?我发现了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我坐起身,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河底...河底有东西在发光。他压低声音,像是...铜镜之类的。我昨晚做梦梦到这里,梦里有人告诉我来取它。
我头皮发麻:叶哥,你是不是发烧了?要不要去医院?
不,你不明白。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急促,它选中了我。从昨天开始...我就感觉不一样了。我的皮肤...我的皮肤在变...
电话突然中断。我回拨过去,提示对方已关机。
犹豫再三,我决定去叶尘家看看。开车到他住的公寓楼下时,正好碰到他邻居大妈。
你是叶先生的朋友?大妈神秘兮兮地凑过来,他昨晚回来时吓死人了,浑身湿透,脸色发青,走路姿势怪怪的...我问他是不是掉河里了,他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我,一句话不说。
我心里一沉:他今天出门了吗?
天没亮就出去了,背着个大包。大妈压低声音,我跟你说,更奇怪的是,今天早上我路过他家门口,闻到一股...怎么说呢,像是腐烂的粽叶混着香烛的味道,恶心得我差点吐了。
告别邻居,我用叶尘之前给的备用钥匙开了他家的门。一推开门,那股形容不出的腐臭味扑面而来,我差点窒息。
客厅里,茶几上摆满了...祭品?有粽子、雄黄酒、艾草,还有几个小泥人。最诡异的是,这些东西都摆在一个用粉笔画出的奇怪图案上,图案看起来像是某种古老的符文。
我颤抖着走近,发现粽子已经发霉,表面长出一层绿毛,而雄黄酒的杯子里...漂浮着几片暗绿色的东西,像极了昨天缠住叶尘的那种水草。
卧室门虚掩着。我鼓起勇气推开,眼前的景象让我双腿发软——
床上铺着一层河沙,上面有人形躺过的痕迹。床单上沾满了暗绿色的黏液,散发出刺鼻的腥臭味。床头柜上放着一面古老的铜镜,镜面模糊不清,边缘刻着我认不出的文字。
最可怕的是墙上——用某种深色液体写着几行字,已经干涸发黑: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余虽好修姱以鞿羁兮,謇朝谇而夕替。
我认出来了,这是屈原《离骚》中的诗句。但谁写的?为什么用...我凑近闻了闻,差点吐出来...为什么用血写?
手机突然震动,吓得我差点跳起来。是一条来自叶尘的短信,只有两个字:
来了。
窗外,乌云遮住了太阳,房间瞬间暗了下来。五月初五,端午节,还有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