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05月27日, 农历五月初一, 宜:纳采、嫁娶、裁衣、理发、出行, 忌:伐木、安葬、安床、祭祀、祈福。
我合上日历,纸页发出轻微的的一声,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2025年5月27日,农历五月初一,忌安床。这几个字像针一样刺进我的眼睛。
陈默,你又在看那个破日历?萧萧从厨房探出头来,手里还拿着削了一半的苹果,今天可是小杰入学的大日子,别整那些迷信的。
我勉强笑了笑,把日历塞回抽屉。也许妻子是对的,我太神经质了。六岁的陈杰蹦蹦跳跳地从卧室跑出来,书包在他背后一颠一颠的。
爸爸,我真的要上小学了吗?他仰起小脸,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当然,我的小男子汉。我蹲下身,整理他歪掉的衣领,而且我们说好的,上小学就要自己睡一个房间了,对不对?
陈杰的笑容立刻垮了下来,嘴唇开始颤抖:可是爸爸,我害怕...
怕什么呀,萧萧走过来,把苹果塞进儿子手里,你的新房间就在我们隔壁,门都不关,还给你留小夜灯。你看,连小熊熊都给你准备好了。她指了指沙发上那个棕色的毛绒玩具,那是陈杰最喜欢的。
办理入学手续的过程出奇地顺利,阳光明媚得几乎让我忘记了早晨的不安。回家的路上,陈杰一手牵着我,一手牵着萧萧,蹦蹦跳跳地说着对新学校的憧憬。看着他无忧无虑的样子,我心中的阴霾也散去了不少。
晚上九点,分房计划正式开始实施。陈杰抱着他的玩具熊,站在新房间门口不肯进去。
爸爸,我能不能再和你们睡一晚?就一晚...他的大眼睛里噙着泪水,在夜灯下闪闪发亮。
我狠下心摇摇头:我们说好的,小杰。你是大孩子了,要勇敢。
萧萧蹲下身,亲了亲儿子的额头:妈妈给你讲个故事,然后你就乖乖睡觉,好吗?
二十分钟后,陈杰终于在他的小床上睡着了,睫毛上还挂着泪珠。萧萧轻手轻脚地走出来,轻轻带上门——但没有完全关上,按照约定留了一条缝。
总算搞定了。萧萧松了口气,靠在我肩上,我就说没什么好担心的吧?
我点点头,搂住妻子的肩膀。也许真的是我多虑了。
凌晨两点十七分,我被一阵奇怪的声音惊醒。
那声音像是有人在用指甲轻轻刮擦木板,又像是某种湿漉漉的东西在地板上拖动。我睁开眼,发现萧萧也醒了,正惊恐地看着我。
是小杰的房间...她小声说。
我们同时跳下床,连拖鞋都顾不上穿。走廊上的夜灯还亮着,但陈杰的房门——我记得清清楚楚只留了一条缝——现在完全敞开着,里面一片漆黑。
小杰?我轻声呼唤,伸手去摸墙上的开关。
灯光亮起的瞬间,我和萧萧同时倒吸一口冷气。
床是空的。
被子掀开一角,形成一个小孩形状的凹陷,仿佛陈杰刚刚还躺在那里。玩具熊被撕成了两半,棉花散落在床上,像是被什么野兽用利爪粗暴地扯开。
小杰!萧萧尖叫起来,扑向空荡荡的床铺,疯狂地掀开被子,仿佛我们的儿子会藏在下面似的。
我检查了窗户——锁得好好的。衣柜、床底、甚至玩具箱,所有能藏下一个六岁孩子的地方我都翻遍了,什么都没有。
报警!快报警!萧萧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手里还抓着那半只玩具熊。
警察来得很快,一个中年警官带着两个年轻警员把我们家翻了个底朝天。他们询问了每一个细节,检查了每一寸地板和窗台,甚至带走了那只被撕碎的玩具熊。
没有强行闯入的痕迹,警官皱着眉头说,窗户从内部锁着,大门也没有被撬的迹象。
那我的儿子呢?萧萧的声音已经嘶哑,他不可能凭空消失!
警官同情地看着我们:我们会继续调查,同时建议你们检查一下附近的监控...
天亮时,警察终于离开了,留下我们两个失魂落魄地坐在客厅里。萧萧靠在我肩上无声地流泪,而我则死死盯着陈杰的房门,那里现在大敞着,像一个无声的嘲笑。
我们应该听他的...萧萧突然说,他不愿意分房,我们应该再等等...
我无言以对,只能更紧地抱住她。墙上的时钟滴答作响,每一秒都像一把小刀戳在我的心上。
第二天晚上,我们筋疲力尽地躺在床上,谁都没有勇气去关陈杰的房门。萧萧终于哭累了,在我怀里沉沉睡去。我却怎么也睡不着,眼睛死死盯着走廊上那盏夜灯投下的光影。
凌晨三点零八分,我又听到了那个声音。
这次不是刮擦声,而是一种黏腻的、湿漉漉的声音,像是有人用沾满口水的手指在抚摸墙壁。我浑身僵硬,连呼吸都停滞了。
声音是从陈杰的房间里传出来的。
我轻轻把萧萧的头挪到枕头上,蹑手蹑脚地下了床。走廊的木板在我脚下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每一声都让我心惊肉跳。
陈杰的房门依然敞开着,但里面不再是漆黑一片——一盏小夜灯亮着,发出微弱的蓝光。那不是我买的夜灯,我买的是黄色的。
我屏住呼吸,一步一步向那个房间靠近。黏腻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还夹杂着一种奇怪的、断断续续的哼唱,像是童谣,但调子扭曲得几乎认不出来。
终于,我来到了房门口。
眼前的景象让我的血液瞬间凝固。
陈杰背对着我坐在床上,穿着他最喜欢的蓝色睡衣。他的头以一种不正常的角度歪向一边,肩膀随着那诡异的哼唱声一耸一耸。床上散落着玩具熊的残骸,棉花像雪花一样铺满了床单。
小...小杰?我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哼唱声戛然而止。
陈杰的头缓缓转了过来——太缓慢了,像是生锈的机械。当他的脸完全转向我时,我差点尖叫出声。
那是我儿子的脸,但又不完全是。他的眼睛大得不正常,黑眼珠几乎占据了整个眼眶,嘴角向上扯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爸爸,他用陈杰的声音说,我饿了。
我后退一步,后背撞上了门框。陈杰——或者说那个像陈杰的东西——从床上爬了下来。他的动作很奇怪,四肢着地,但关节弯曲的方式完全不像人类。
萧萧!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嘶吼着妻子的名字,萧萧快来!
那东西停住了,歪着头看我,黑眼睛里闪烁着诡异的光。然后它笑了,露出两排过于整齐的、白得发亮的牙齿。
爸爸不喜欢我了吗?它用陈杰的声音问,同时慢慢向我爬来。
就在它即将碰到我的那一刻,萧萧的尖叫声从身后传来。那东西立刻停住了,然后——快得几乎看不清——它跳回了床上,钻进了被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