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相说了一下离开江陵府后发生的事,东海心中是五味杂陈。
“那小姐和少爷呢?可还安全?”
明月、逍遥都心虚的垂下眼眸。
就在这时,马车那边传来动静。
谭宥廉坐在马车顶朝众人招手,“明月阿姨、逍遥叔,我在这儿呢!”
看见孩子坐在那么高的地方,逍遥立马跃上马车,把谭宥廉从马车顶捞了下来。
“你个熊孩子,坐马车顶就不怕摔死!”
谭宥廉小脸气鼓鼓的,“你们都被那吴钰蛊惑了,我一个人能躲哪去,只能偷偷摸摸跟着你们了!”
听到这话,逍遥哑火,但还是重重拍了一下谭宥廉的屁股。
东海缓缓走来,犀利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谭宥廉,总觉得这小孩子的五官有些眼熟。
似是知道自家厂公的疑惑,明月凑过来小声说,“这是云柔的孩子。”
“云柔?”东海嘴里咀嚼着这个名字,终于在遥远的记忆中找到一些画面。
那是一个天真明媚的姑娘,又傻又莽,明明是白莲教安插在东厂里的细作,却把自己当做了东厂的一份子,出任务时救了不少同僚。
她的伪装技术是如此拙劣,但大家都被她的真诚打动,对她的真实身份视而不见。
可就是这样一个鲜活的女子,爱上了不该爱的人,还牺牲了自己。
“原来是云柔的孩子啊,没想到都这么大了。”
东海眼里流露出一丝悲伤,“这么小便没了娘,这孩子……”
明月瘪嘴,“厂公你多想了,这孩子长得好好的,他可是谭川铭的独子!未来要继承爵位的,谭川铭把他当祖先似的供着,你不知道,打我们带上这小子,那遇到的刺客是一波接一波,不过找他的人也很多,可见他对谭川铭多重要。”
东海点头,“谭川铭重视这孩子就好,就怕他做那负心汉、白眼狼。”
明月也跟着点头,“谭川铭这个人是阴险狡诈了一点,感情这方面还是挺专一的,不枉费云柔为他牺牲那么多。”
两人说话间,谭宥廉已经来到了东海面前,乖巧的朝东海行了一个拜见长辈的礼。
东海轻笑,“你认识我?”
谭宥廉目光闪躲片刻,但还是鼓足勇气回答,“我在我娘的日记本里,见过爷爷你的画像。”
东海皱眉,“你娘画我作甚?”
谭宥廉歪头回忆了下当时日记本上的内容后,才认真回答,“娘说你待她如女儿一般,她很敬重你,所以她要画下来让我记住你,不然万一以后遇上了,我都不认识爷爷。”
一声又一声的爷爷,叫得东海眼含热泪,脸上不自觉挂上了慈祥和蔼的笑意。
“你是个好孩子!你娘也是个好孩子!”
听到对方夸自己母亲,谭宥廉红着眼睛重重点头,“爷爷,谢谢你还记得我娘!”
东海鼻子更酸涩了,明月见他俩都快抱头痛哭了,连忙出声打断。
“小子,岁岁塔你带身上没有?”
谭宥廉抹了把脸,就把藏在身上的岁岁塔拿出来。
“带着呢,我知道唐傥他们肯定躲进去了,就不敢丢下。”
“好样的!”
东海又拍了一下谭宥廉肩膀,怎么看怎么喜欢。
当然,比不上自家的小少爷和小小姐。
想到许久没见小少爷和小小姐,东海就迫不及待拿着岁岁塔轻声呼唤唐傥兄妹俩。
原本外面的声音与场景,只有在岁岁塔里特定的角度才看得见、听得见。
不过现在岁岁塔苏醒了,可以好心提醒它的主人了。
“主人,有人在外面叫你!”
正在看动画片的两兄妹,听到声音头也不抬。
“是谁啊?”哥哥唐傥问。
“是一个老人!”
“不认识!”唐傥直接婉拒,妈妈说过,不要给陌生人开门。
岁岁塔沉默了半晌,再次开口,“他旁边站着明月、逍遥、还有谭宥廉,他们好像很熟!”
听到熟悉的三个人名,唐傥这才从动画片里回神,歪头想了想。
“那……那就放他们进来吧!”
岁岁塔:……
“他让你们出去!”
唐傥果断摇头,“那不行,妈妈说了,在她回来之前,不能随便出去!”
岁岁塔这下彻底沉默了,反正主人没开腔,她就当哑巴。
外面东海见岁岁塔一直没反应,心里有些失落。
“估计是听不见,罢了,你们赶紧带着小主子去京城,我就先走了。”
说罢,东海就转身离去,背影十分落寞。
明月和逍遥没想到刚见面就又要分别,眼眶莫名有些湿润。
就在他们也要转身时,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突然凭空出现。
“东海爷爷!”
东海身形一僵,几乎是立马转身。
当看到日思夜想的两张脸,东海小跑着过去,紧紧抱住唐傥兄妹俩。
“哎哟!我的小祖宗!怎么瘦了!还黑了!”
“小姐,你居然都长这么高了?真水灵!我就知道我家小糖果定是个美人胚子!”
“来,再叫一声爷爷听听!”
“爷爷!”
“爷爷!”
东海在一声声爷爷中笑眯了眼,眼泪花都掉下来了。
要说刚才见到谭宥廉是欣慰,此刻见到唐傥兄妹俩,就是宝贝失而复得的激动与欣喜!
明月和逍遥都一脸姨母笑的看着,他们就知道自家小主子从不让人失望!
谭宥廉见到安然无恙的兄妹俩也很欣喜,不过他很懂事,知道东海此刻更想唐傥他们,便没有过去打扰。
团聚了一会儿后,眼看天色有些晚了,东海再恋恋不舍,也得和两个小家伙告别。
“我的两个乖宝,你们一定要好好听听明月小姨、和逍遥叔叔的话,有什么危险就让他们上,累了、渴了、饿了,也让他们去做,你们可一定要好好的,别累着自己,伤着自己,好不好?”
东海一手抱一个,千叮咛万嘱咐。
兄妹俩配合着点头。
“爷爷,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吗?”唐傥不解的问。
东海怜惜的摸着唐傥的头,“爷爷还有事要做,你们到京城等爷爷好不好?”
“那好吧,那你要快一点哦!马上要过年了!娘说过年要一家人团圆才是过年!”
听到这话,东海鼻子一酸,差点又哭了。
“好好好!爷爷一定在年前到京城,咱们一起过年!”
小唐棠也不甘示弱的说,“爷爷,要给我买糖糖哦!”
东海笑着点头,“好好好,到时候爷爷给小小姐带好多好多糖!”
最后再一人亲了一口,东海狠下心离去。
这次他的步伐很快,就怕一步三回头,再也不想离开了。
夕阳西下,几人纤长的影子越来越模糊,直到驾车的声音响起,车轮子碾过地面,温馨的场景被月亮偷偷记住,藏进了璀璨星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