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往届的赏宝宴,宝贝只放在正中央的高台,然后从顶上打下高光让宾客们观赏,是没法走近看的,更别说上手摸了,除非你拍下来,就能拿回家自己随便把玩了。
但今日的宝贝不同,这鲛珠竟有十六颗之多!由十六名美人亲手端着,不仅绕着场上的包厢走一圈,还亲自送到你跟前,让你眼对眼的看,还能浅浅触碰一下。
这一破天荒的做法,让宾客们都觉得这趟来值了!
赏宝宴的现场布置是这样的,以看台为中心,呈扇形在周围用屏风隔断出一个接一个的包厢,每间包厢最多可容纳三人。
而前后排的包厢是相互错开的,这样就不会挡着视线,所以总共只有两排包厢,一共17个席位,可以说能来这赏宝宴的,在江陵府都是数一数二的人家。
薛昭青的包厢在第二圈、位置最右的一个,这已经是他唯一能买得起的位置了。
要不是想给薛家留一点情面,凤麟楼根本不会放他一个私生子进来。
前头先观摩到鲛珠的人,各个都发出惊叹的声音,无一不是在震惊这世上竟真有如此宝物!
听得薛昭青都有些心痒痒了。
当美人端着盘子来到薛昭青的包厢,因为提前被管家打过招呼,知道这家伙买不起,女人的态度相比较其他包厢就敷衍多了,飞快的打开盖子又盖上。
薛昭青只感觉眼前一花,人就要走了。
虽然只有惊鸿一瞥,但也足够让他瞳孔颤动,他立即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拉住女人胳膊。
“我还没看清楚!打开!”他厉声命令道。
女人十分不耐烦,讥讽道:“薛公子,这鲛珠可价值不菲,你就算看了又如何,买得起吗?”
薛昭青顿时沉了脸,冷哼一声,随即啪一巴掌把女人差点扇飞。
幸好她想着手上的鲛珠她赔不起,不然她就真倒地上了。
女人反应过来后,捂着脸愤恨的瞪着薛昭青:“薛公子,奴婢可不是你家的下人,由不得你随便打骂!”
女人尖细委屈的嗓音响彻整个会场,引得众人投来目光。
主持人连忙跑过来询问发生何事,不待薛昭青开口,女主便先一步告状哭诉薛昭青不由分说打她。
主持人听完不由得在心中冷哼,刚才还说这世上没有什么长生不老,现在又眼巴巴的要看,真贱啊!
薛昭青只冷冷的看着他们,“这就是凤麟楼的待客之道吗?就算我没有钱买这鲛珠,宝贝总得让我看一眼吧,我可是付了二百两的入场费!怎么,这是看不起我们薛家?!”
主持人不屑的瘪了瘪嘴,佯装生气的回头瞪了一眼女人,然后向薛昭青赔笑道:“薛二爷这话就严重了,都是手下没有管教好,这才失礼,既然薛二爷想看鲛珠,小的亲自给您观赏!”
说完,主持人抢过女人手上的托盘,并挥退了她,接着往前一送打开盖子,让薛昭青能够近距离观摩鲛珠。
这次看清了鲛珠的真实模样,薛昭青整个人都僵住了,石化在当场。
这哪是鲛珠,分别是小时候玩的弹珠!
这个时代有弹珠说明什么,说明有和他一样,从21世纪穿越过来的老乡!
不光如此,这老乡还是身穿过来的,不像他,是魂穿到一个古人身体里。
此刻,薛昭青内心是难以抑制的狂喜,俗话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找到这个老乡了!
等等,前几日毛六遇见的那疑似老乡的一家人,不会就是这弹珠的主人吧?
如果是同一个人,那也就意味着这老乡此时就在江陵府!
一想到这个可能,薛昭青就激动得热泪盈眶。
主持人一看他这夸张的表情,眼中透着一丝鄙夷,果然是没见过世面的私生子,就是一颗鲛珠,就能把他震撼到流泪。
“薛二爷可看清楚了?到时间了。”
薛昭青迟迟没回话,主持人便自顾自端着盘子走了。
等人走了,薛昭青才心情平复回过神。
此刻主持人已经回到台上,报出鲛珠的价格,“小鲛珠一万五起拍,大鲛珠两万两起拍!”
话音落下,台下一片寂静。
在座宾客无一不是非富即贵,家底丰厚。
若是用几万两买下这所有鲛珠,他们觉得物超所值,但一颗小鲛珠就要一万五起,还不知道会被抬到什么高价。
加上长生不老的噱头在,拍下所有鲛珠就是无底洞,可谁又只甘心要一两颗呢?
不过主持人接下来说的话,让众人打消了顾虑。
“虽然需要一百颗鲛珠才能泡制出长生不老药,但一颗鲛珠也是上好的药引子,能让药效放大十倍不止!”
话音刚落,第一排就有人喊价了。
“三万两!我要一颗小的!”
“三万五!”
“四万!”
“五万两!”
会场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叫价声。
眼看一颗接一颗的鲛珠被拍下,台下的薛昭青有些坐不住了。
他知道这玩意只是普通的弹珠,压根没有什么作用,入药更是不可能了,吃不死人就算不错了。
可他那老父亲需要这个啊!
他沉迷于道法,若知道今天赏宝宴上出了一能使人长生不老的至宝,他就算散尽家财也要得到。
若能在今日拿回去一颗鲛珠讨他欢心,那自己在薛家的地位就能更稳固了。
然而薛昭青此刻两袖清风,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鲛珠”落入他人手中。
目光在场上搜寻了一圈,最后薛昭青锁定到李道阳的位置,悄无声息的从包厢里出来,往那边走去。
自从穿越到这异世后,他便有了一个金手指,那就是读心术。
只要离目标人物五米范围内,他的所有内心活动都能听见。
薛昭青漫不经心的来到李道阳所在包厢附近,或许是因为现在场上竞价激烈,没人注意到他的动作。
他屏气凝神仔细聆听着,屏风后的李道阳正在得意今晚的成果,左拥右抱,一颗又一颗的水晶葡萄由美人送入嘴中。
“也不知道那薄英什么时候会再来江陵府,得想个法子让她帮忙带路去抓鲛人。”
“这群家伙可真舍得啊!幸好我自己还留了七颗鲛珠。”
“要不是现在城门被封,城外都是难民,我就能带着这些宝贝去京城了,那不得赚个盆满钵满!”
一听到李道阳还自留了七颗鲛珠,薛昭青悬着的心落下。
既然你有七颗鲛珠,那送我一颗,不过分吧?
薛昭青沉思片刻,然后抬步进了李道阳的包厢。
李道阳看着突然冒出来的男人,不悦的皱眉。
“薛公子这是要做何?”
对方如今的身份地位,还不足以让他叫一声薛二爷。
薛昭青从容不迫的挤开一个美人,在一旁落座。
女人正要发火怒斥,李道阳便挥手让两个美人都离开。
他倒想看看,这私生子想干什么。
薛昭青听到李道阳的心声,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李少东家赠我一颗鲛珠吧。”他直接开门见山道。
李道阳端茶杯的手一顿,差点没直接砸对面男人脑门上。
他哪来的胆子和脸,敢直接向他要鲛珠?!
“薛公子,你这是伸手要饭习惯了?我可不是什么大善人。”李道阳冷冷的看着他。
薛昭青自然听出他话里的讽刺和怒气,眼眸中的阴冷一闪而过,面上仍旧是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我知道李少东家的鲛珠是从何处得来,我猜,是从一个女人手里买来的吧?”
李道阳表情凝固,“薛公子在派人监视我们凤麟楼?”
话说完,李道阳就觉得自己多想了,如果这男人真有这么大本事,薛家早就是他当家做主了。
不过很快,薛昭青就给了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只是与李少东家做交易的那个女人,与我相熟罢了。”
“哦?你如何与她相熟?”李道阳显然不信。
薛昭青微眯着眼眸,似是在回忆。
“我与母亲还未来江陵府时,在老家有一儿时伙伴,是我母亲娘家的表妹,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甚好,父母还曾有意撮合我俩,谁知后来她随父母走商,从此不知去向,但我们时常有信件往来,她总是会跟我讲她在路上的所见所闻,所以尽管多年未见,我们情谊仍在。”
“薛公子的意思,莫非这女子就是卖我鲛珠的那女人?那这可真是太巧了!我连这女子的名字都还未说出,你就能猜中她的身份,果真是心有灵犀!”李道阳讥讽道。
想骗他鲛珠,也不知道编个好听点的故事。
薛昭青眸光微闪,继续说道:“前几日我收到她的来信,说她偶然得到一宝贝,乃是猎杀鲛人所得,打算过几日便拿到江陵府来卖,对了,她叫薄英,不知李少东家可认识她?”
李道阳表情顿住,莫非这两人真相熟?
薛昭青见他不说话,凑近了道:“这鲛珠需得凑齐一百颗方能制成长生不老药,想必李少东家很心动吧,我那朋友可是很有本事的,若是有她帮忙,想必你很快就能得偿所愿了。”
李道阳目光一凛,沉思了良久,忽才莞尔笑道:“没想到薛公子竟然与薄姑娘相识,所谓朋友的朋友就是朋友,既然薛公子想要一颗鲛珠,那我给你留一颗便是。”
笑话,想让他免费给,做梦吧!能给你留一颗就不错了。
薛昭青脸色一沉,想发火,又不敢,只能商量道:“李少东家也知道我爹这些年痴迷道法,这鲛珠对他而言想必定是心头好,奈何我如今手头不宽裕,不如这样,我写个欠条,等回头有钱了,我再给你。”
李道阳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行!想必凭薛二爷在老太爷面前如此受宠,薛家也不敢不认账。”
接着,他便唤人拿来纸笔。
很快,欠条就写好了,李道阳递给薛昭青,薛昭青一看纸上的数额,表情僵住。
“三万两?还是一颗小鲛珠?!李少东家,看来你并不是很需要我那位朋友帮你找鲛人啊!”他咬牙威胁道。
李道阳一副无辜的模样,扬起下巴指了指台上正在叫价的主持人。
“薛公子,我是个商人,现在一颗小鲛珠都已经被喊到六万两了,我只卖你三万两,已经很亏了!要知道我从你朋友那收来都是两万八千两一颗,我才挣你两千两!很够意思了。”
“可是你起拍价才一万五,就一万五给我如何?”
李道阳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思量许久,才开口,“两万两如何?你我各退一步,大家都是朋友,薛公子就不要让我难做了,这凤麟楼我虽是东家,可我父亲也是会过问的。”
他的示弱果然迷惑住了薛昭青。
薛昭青想了想,两万两也就比一万五多五千两,而现在场上每一颗小鲛珠叫价都没有低于五万两,算下来,他占了不少便宜。
于是便点头同意了,心里还暗自觉得这李道阳真是个好糊弄的人。
见他答应,李道阳强压着嘴角,重新写了张欠条,两人签字按下手印后,他便差人拿来一锦盒递给了薛昭青。
“薛公子若得空,还请给你那朋友去封信,代我邀她再来江陵府一叙。”
“放心,包我身上。”
薛昭青拿着锦盒喜滋滋的走了,赏宝宴也逐渐进入了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