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控制吴浩!注意方式,不要惊动可能存在的其他同伙!”陈默下令,同时亲自带队赶往理工大学。
在大学保卫处的配合下,吴浩在宿舍被顺利带走。他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甚至有些腼腆的大学生,面对警察,显得紧张而不知所措。
审讯室内,陈默没有绕圈子,直接展示了恢复的那句通讯记录。
看到“乐章已备妥,只待指挥棒落下”这句话,吴浩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但依旧强自镇定:“我……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可能是我加的某个聊天群里的疯话……”
“‘夜莺’。”陈默盯着他的眼睛,声音不大,却带着穿透力,“我们查到了你的Ip,你的社团活动记录。‘诗人’是谁?‘乐章’指的是不是法庭的炸弹?‘指挥棒’又是什么?”
吴浩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心理防线在专业审讯和确凿证据面前迅速崩溃。他双手捂住脸,带着哭腔:“我……我不知道会这么严重……他……他只是让我把东西带进去……说那是……那是唤醒麻木的‘艺术’……”
“他?是谁?”陈默追问。
“我不知道他的真名……只在网上联系……代号……代号‘诗人’……”吴浩断断续续地交代,“他很有才华,说的话总能说到我心里去……他说这个世界病了,需要猛药……他说法律是权贵的玩具……我们需要一场震撼人心的表演,来揭穿这一切……”
“东西?你带了什么东西进法庭?”陈默的心提了起来。
“一个……一个改装过的强功率移动电源……‘诗人’说,里面……里面有‘惊喜’……让我趁着前几天法院开放日参观的时候,偷偷放在第三审判庭证人席的桌子下面……”吴浩几乎瘫软在椅子上。
移动电源!伪装成电子设备的爆炸物!
消息立刻传回指挥部和排爆组。
排爆组在第三审判庭证人席下方,果然找到了那个看似普通的黑色移动电源。经过x光扫描和初步检测,内部被巧妙地填充了塑性炸药和一个远程接收引爆装置!
拆除工作紧张进行。最终,炸弹被成功解除险情。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但陈默的心情并未放松。吴浩只是一个被利用的、狂热的理想主义青年。真正的幕后黑手,“诗人”,依然隐藏在网络的阴影之后。
“你和‘诗人’怎么联系?除了网络,有没有其他方式?”陈默问吴浩。
吴浩茫然地摇头:“只……只在那个加密论坛里私信……他很小心,从不说现实中的事情……”
线索似乎又断了。
陈默让虞倩继续对吴浩进行深入审讯,挖掘所有可能与“诗人”相关的细节,哪怕是看似无用的兴趣爱好、用语习惯。
他回到指挥部,看着屏幕上“诗人”这个代号。一个善于蛊惑人心,能精准捕捉到像吴浩这样年轻人内心迷茫和愤怒,并将其引向毁灭的操纵者。他比周炳文更隐蔽,更危险。
“查吴浩所在‘思辨社’的所有成员,尤其是社团的负责人、活跃分子,以及近期退社或行为异常的人。”陈默下令,“‘诗人’很可能就隐藏在他们中间,或者曾经与他们有过接触。”
与此同时,技术部门对恢复的加密联系人列表进行全力破解,试图找到更多像“夜莺”这样的潜在执行者,或者“诗人”的其他身份线索。
紧张的排查持续了数小时。终于,在对“思辨社”过往活动照片和成员信息进行交叉比对时,一个发现引起了陈默的注意。
社团一年前的一次校外联谊活动合影中,有一个戴着鸭舌帽、看不清全脸的身影,姿态与其他学生略显疏离。照片背景里,露出了联谊地点——一家位于老城区的、以播放独立电影和举办小众文化沙龙着称的“旧时光咖啡馆”。
而这家咖啡馆的老板,据调查,是一个笔名叫“墨尘”的落魄诗人兼独立电影评论人,本名杜文。此人年近四十,颇有才华,但在主流文坛并不得志,其发表的杂文和影评,近年来逐渐偏向灰暗和激进,充满了对现代社会的批判和一种虚无主义的毁灭倾向。
“墨尘……诗人……旧时光咖啡馆……”陈默看着杜文的资料和那些充满戾气的文章片段,一种直觉告诉他,他们找对方向了。
“旧时光……”他喃喃自语,猛地想起周炳文日志里那句“……钥匙在‘旧旋律’中……”。“旧时光”咖啡馆,是否就是那个“旧旋律”的指代?那里不仅是杜文的据点,甚至可能曾是周炳文与“烛龙”网络联系的线下节点之一?
“监控杜文!控制‘旧时光’咖啡馆!”陈默毫不犹豫地下令。
然而,就在行动指令发出的前一刻,网安部门监测到,那个属于“诗人”的加密账号,在沉寂多时后,再次活跃起来,并向一个未知的、新注册的账号发送了一条信息。
信息只有四个字:
“演出取消。”
随后,账号迅速下线,所有痕迹被抹除。
当便衣警察赶到“旧时光”咖啡馆时,那里已经人去楼空。杜文,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消失了。只在吧台留下一个喝了一半的咖啡杯,和一张被揉皱的、写满了潦草字迹的纸片。
纸片上,反复涂写着一句话:
“舞台永在,演员更迭。”
陈默看着那张被送回来的纸片,上面的字迹扭曲而有力,仿佛带着杜文最后的嘲弄和不甘。
“诗人”跑了。他提前察觉到了危险,果断切断了联系。
四十八小时的倒计时终于归零,危机解除,潜在的爆炸被阻止,一名被蛊惑的青年落网。
但陈默知道,“屠龙”行动远未结束。
周炳文在囚笼中沉默,“诗人”杜文潜藏在阴影里。“烛龙”的网络被撕开了一角,露出了其下隐藏的更多谜团。他们挫败了两次袭击,但那个基于极端思想、善于利用人性弱点、在网络与现实间无缝切换的幽灵,并未被消灭。
他拿起内部电话,接通了看守所。
“给我接周炳文。”他对管教民警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