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责一听,拉上南宫阙的手,快步朝主楼方向走。
经过夜狐身边时,给了一记眼神刀子,命令道,“自己滚去领罚,这种紧急的事情还敢耽搁”。
夜狐委屈:“是”。
从喷泉到主楼,走路大概需要十分钟。
一路上,明责拉着南宫阙狂跑,步伐有些慌乱,好几次险些摔跤。
刚踏入客厅,等候在门口的郑威,就着急地说道,“少主,付公子已经转移到卧室治疗,情况怕是不好了”。
闻言,明责的身形一僵,瞳孔紧缩,脑袋空白一片,本能地攥紧了南宫阙的手腕。
“小责,先别担心”。
听到南宫阙安抚的声音,明责才回过神,松开手,不顾一切地往二楼付怨的卧室跑去。
南宫阙,郑威,二人紧跟其后。
他冲到楼上,一进到付怨的卧室,就听到各种医疗仪器的声音,杂乱无章地响着。
像是象征死亡的乐章,惹得人心烦意乱。
安医生正带领着医疗团队,分布在床边实施抢救。
明责站在门口,喘着气,竟然有点不太敢进去。
直到南宫阙来到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
明责才走到付怨的床前,只见他躺在那里,脸色出奇地差,闭着的眼皮下,双眸不停颤动着,干裂的唇,开开合合,好像是在说着什么。
上半身的纱布,已经被全部剪开,分布着纵横交错的血肉伤口。
床头柜上的手术盘中,俨然有着很多发脓溃烂的碎肉,都是从付怨身上剜出来的。
安医生拿着注射器,准备给他进行静脉注射。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床上的男人,手脚开始不安分地乱动,双眸紧闭,表情痛苦。
床旁边医疗仪器上的数字,猛的往上窜,数值越来越高。
“快,快按住他”。
安医生冲旁边医护人员焦急地吼道,额头上已经密布着汗水,可见付怨的情况很棘手。
被吼了一嗓子的医护人员,手忙脚乱地上前去按付怨的手脚。
其中一个医生,一不小心按在了付怨手臂上的伤口上。
床上的男人,感受到痛楚,挣扎地更为激烈。
“你们是瞎了吗?轻一点”
明责瞪着怒目。
“……”。
医疗人员被瞪的心中一惊,动作顿时变得小心谨慎。
明责走到在床头的位置,蹲下来,竖起耳朵想听听付怨嘴中在呢喃什么。
“妈妈,不要死,不要……”
“别留下小怨一个人,不要,我怕,妈妈”。
一声一声,破碎地令人焦心。
明责拿起床头上的毛巾,边替付怨擦汗,边安抚,“怨哥,别怕,我在,我陪着你的”。
他一出声,付怨的情绪似乎是稳定了一点,手脚乱动的幅度也没那么大了。
见此一幕,急得满头大汗的安医生,吊在嗓子眼的心,稍稍落了一点。
他看向明责,眼神示意可以继续说些话,安抚付怨的情绪。
又赶快将镇定剂,注射至付怨体内。
明责犯起了难,他对付怨母亲的事情,知道的并不多,沉思中。
他还未开始再一次安抚,付怨的低语又响了起来。
“小责,别怕,我们一定会活下去的”。
明责心中一紧,想起了,这是在次索资助院的时候,参与生死游戏时,付怨对他说的话。
“我会带着你一起活下去,不要怕,撑住,再怎么难都要活下去,活下去”。
付怨的手脚,又开始乱动起来,眉毛拧的很紧,反反复复地说着胡话。
“怨哥,我们都活下来了,你带着我,活下来了”。
明责焦急地安抚着,声音有些发颤,他很害怕,他怕会失去这个和他相依为命的怨哥。
“霍垣,我……,霍垣”。
“我……霍垣,我……”。
话说得断断续续,明责听不太清楚,只听到反反复复的呢喃“霍垣”两个字,听的尤其清楚。
“怨哥,你放心,我一定会把这笔债,在霍垣身上讨回来”。
明责眼中的杀意四起,显然是误会了。
过了几分钟,镇定剂起了效果,付怨的情绪终于趋于稳定。
明责从床头的地上,站起来,听着医疗仪器发出的平稳声音,心才安定下来,开始和安医生算账,“这就是你说的人不好了?”
在他听到消息,从喷泉往主楼赶的时候,跑的每一步,他的心都在砰砰狂跳,害怕见到不好的场面。
安医生被明责摄人的眼神,盯的后背发凉,夹好尾巴,委婉地措辞。
“刚才确实是有生命危险,付公子不断抽搐,甚至一度陷入休克,他体内的剧毒,和他血液中的百毒解,已经开始互相作用,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明责手攥成拳,指节泛白,很想踹人,“还没研究出来是什么毒吗?”
“这个毒蕴含了多种成分,毒性复杂,我一时半会儿解不了,估计只有付公子自己才能解”。
“整个医疗团队一共十几个人,难道都是一等一的废物吗?”
明责的声音低沉,带着危险的意味,周身的怒火,隐隐涌动着。
话一落地,整个医疗团队,都同时垂下了头。
空气凝固了几秒钟。
一直站在卧室门口的南宫阙,走到明责身边,牵住他的手宽慰,“小责,付怨会没事的”。
明责偏头看着身侧安抚他的男人,眼眸里荡漾出仇恨的精光,绷着下颌线说道,“阙哥,如果怨哥有什么事,我一定会让霍垣陪葬”。
闻言,南宫阙的呼吸,在一瞬间滞住。
他知道明责说此番话的目的,是在提前警告他。
若真到了这一步,不要再毫无意义地求情。
刚刚付怨的喃喃低语,他也大概听到了一些,或多或少明白了付怨于明责的意义。
明责深沉的目光,盯着他呆住的面庞,“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在帮你祈祷,付怨尽快好起来”,南宫阙淡笑着,面不改色地说假话。
“是吗?”
“不然呢?”
“难道阙哥不是在替霍垣担心?”
南宫阙的脸色变得冷凝,他已经在竭力忍耐明责多疑善变的性格了,今日份的好脾气已经被消磨殆尽,他抽出了手,毫不犹豫地呛了回去。
“明责,你有完没完?车上吵了一架,现在还要在吵一架是吗?”
整个空间燃起了战火的硝烟。
站在卧室门口的郑威,苦着一张脸,少主又要生气了,必须快快阻止!
眼珠子一转,硬着头皮,走到明责身后,小心地建议。
“少主,付公子刚打了镇静剂,估计还需要几个小时才会醒过来,现在已经是中餐时间了,您要不先和南宫先生去用餐吧,这里交给医疗队守着就好了”。
郑威知道,明责最注重的就是南宫阙的身体健康,平日再怎么生气,也不会让南宫阙落下一餐。
果不其然,听到此话,明责肃然的脸庞,有了一丝丝松动,薄唇微启,“先去吃饭”。
“不吃”。南宫阙抿着唇,凭什么每次这人多疑猜忌之后,就想轻描淡写地糊弄过去,一点要改的意思都没有,“要吃,你自己去吃”。
“又因为霍垣和我耍脾气”,明责的脸冷了下来,“今天是第二次了”。
“……”。
南宫阙被气到吐血,和这人完全沟通不了,不想再费多余的力气去争辩,甩出一句话,“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说完,他就抬脚,想要离开这间卧室,还没走出一步,就被明责猛地攥住手腕。
“去哪?”明责的眼底闪过一丝暴戾。
南宫阙看都没看明责一眼,甩开他的手,径直朝门口走去,“不关你事”。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明责的怒火。
转过身,三两步就追上了刚走到卧室门口的南宫阙。
又攥住了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腕骨,“你是我的人,去哪都必须经过我的同意”。
南宫阙毫不畏惧地迎上他暴怒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
“明责,和好之后,我们不应该是平等的恋爱关系吗?你凭什么管控我的人身自由?你又有什么资格管控我的人身自由?还是说,在你心里,依旧是把我当成你的专属宠物?”
听言,明责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扯着嗓子一顿乱吼,“我没有把你当宠物,除了不让你和其他人接触,我哪点不是顺着你?饭都是亲自喂到你嘴里的”。
“明责,你的掌控欲太强了,再这样下去,没人能受的了你,我在公司的一切都被你监视着,除了上班,我几乎和你形影不离这些天,就连我的社交圈子你也要限制,你觉得这是一段正常的恋爱关系吗?”
南宫阙气的胸腔都要爆炸了,本来他想着慢慢引导,可是没什么用,索性撕破这层窗户纸,摊开来讲。
“你不是说你只爱我一个吗?既然只爱我一个,为什么还老是想着接触其他人?你要是没点其他想法,怎么会那么在意我限制你的社交圈子?”
明责松开攥紧他手腕的手,猩红的眸子死死地瞪住他,仿佛是要把他洞穿。
“……”。
南宫阙全身心地无力,感觉无论是用哪种方式,明责都有自己的一套逻辑。
两人的相处,已经陷入了怪圈,谁也无法说服谁。
郑威被两人愈吵愈烈的架势,搞得想死,上前劝阻。
“少主,南宫先生,付公子还在昏睡,动静太大,不利于他的修养,两位还是先去吃饭吧”。
明责泣血的眸子,瞄了一眼卧室里面,直接把南宫阙扛到肩上,就往楼下走。
“放我下来”,南宫阙的火更大了,双手捶打着明责的背部。
明责对着他的屁股,就是重重一巴掌,警告道,“老实点,这是在下楼梯”。
被扛在肩上的男人,咬着牙,瞬间老实。
他可不想两个人一起滚下楼梯,只能先受一下窝囊气了。
一楼的佣人们,在明责扛着人,下楼的一瞬间,都急哄哄地全部退出了主楼。
刚才两人的激烈争吵,所有佣人都怕少主怒火未消,会被抓住当出气筒。
餐厅。
阳光透过窗柩,洒在餐桌上,让原本精致美味的餐食,看起来更加可口。
桌上的食物,都是符合南宫阙的口味的,荷兰汁焗大虾,蘑菇忌廉汤,西柠汁龙俐柳,……等等。
南宫阙被明责死死地固定在他的大腿上,整个人都被他圈在怀里。
郑威站在一旁,见怪不怪,虽然这种姿势已经很多次了,南宫阙还是有点不适应,别扭地说道,“放我下去,我要自己坐”。
“一个人做不了,只能两个人做”,明责贴着男人的耳朵无耻地说着,俊美的脸上带着几分调戏。
“一个人为什么坐不了?”南宫阙听的云里雾里,被明责的一句话,搞忘了自己还在生气。
明责听着男人一本正经地提问,不禁失笑,手指捻住他的下颌抬起,淫靡地语气回道,“因为两个人做才能爽”。
“……”。
南宫阙顿了几秒钟,才理解其中意思,脸瞬间红透了。
“你……”,他快速看了一眼郑威,还好郑威没什么特别反应,用手捂住明责的嘴,咬牙切齿地低声骂道,“你说话能不能注意一下场合?”
“好”,明责拉下他的手,嘴唇有意无意地舔着他的耳廓,“那哥哥说我要怎么注意?”
南宫阙感觉某人好像又要发情了,立刻警醒,“这是在餐厅,不是在卧室”。
明责轻笑,“哥哥的意思是说,在卧室就不用注意是吗?”
“你给我闭嘴,别想着转移我的注意力,刚刚的事,在我这里还没过去,放我下去,我不想坐你腿上”,南宫阙终于识破了明责的狡诈目的。
“不行,你必须坐我腿上吃”,明责慵懒的嗓音带着不容置疑,“再多说一个字,我就在这里吻你,或者在这个餐桌上,进行一些双人消食运动”。
南宫阙立刻闭嘴。
闻言,一旁的郑威睁大了眼,立刻掏出手机假装接电话,装模作样地和明责请示,“少主,我有点事情需要先去处理一下”。
人总是忽然一下就会变得很忙。
“好”,明责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满意他的识时务。
南宫阙看着郑威逃荒似地离开了餐厅,毫不客气地给明责胸口来了一拳,“下流”。
“好了,哥哥,先吃点东西吧”,明责拿起餐具,开始给他投喂,“吃饱了,你想怎么收拾我都行,我绝不反抗”。
南宫阙怔愣愣地吃着明责投喂过来的每一口。
他知道今天的吵架,肯定又是以失败告终了,只要明责软软地讲话,他就彻底没招了。
算了,至少这些天,明责没有再一生气,就拿他父母和身边的朋友威胁了,也有在信守承诺,说到做到。
关于掌控欲的问题,只能再多给一些时间了!
换了个角度想想,南宫阙的心情,霎时好多了,主动给明责也喂了几口,餐厅洋溢着温馨的氛围。
……
下午五点。
渲染娱乐会所。
顾衍一推开顶楼的私人包厢,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地的酒瓶,烟头。
霍垣大剌剌地瘫倒在包间正中央的黑色皮质沙发上,不知道是不是喝醉了。
见这一幕,顾衍的眉头皱紧,离开地下城后,他就和霍垣分开了。
霍垣说要回青阎帮和霍青报个平安,他就先回家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
后面一直打霍垣的电话,打不通。
他有点担心,就问了霍垣的心腹阿鬼,才得知,霍垣回青阎帮呆了半个小时,就到这里喝酒来了。
顾衍走过去沙发,用脚踢开了地上散落的酒瓶,拉住霍垣的手臂,将他拽得坐了起来,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大白天你就喝成这样,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阿衍……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啊?”霍垣在沙发上坐直,烦躁地搓了搓凌乱的黑发,睁开醉意朦胧的双眸,拿起酒桌上的酒,给顾衍倒了一杯递过去,苦笑着说道,“老子还不够有出息啊?他说让我以后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内,我那么硬气地就答应了”。
“是,你是答应了”,顾衍接过酒杯,没有喝,故意说着让他不爽的话,“你要是不偷偷在这里喝酒,就更硬气了”。
霍垣瞪了他一眼,理直气壮地说道,“我失恋,还不能喝点酒吗?”
“分手,那才叫失恋,你这顶多算是暗恋失败”。
“阿衍,你想挨揍你就直说”
霍垣做了个挥拳的姿势,但毫无威慑力。
“不想”,顾衍对他回以一个投降的姿势,认真地提议,“阿垣,要不你跟我回桐市呆一段时间吧,散散心”。
“为什么要散心?”
“怕某人想不开,变成一个酒鬼”。
“我还不至于为了付怨一直颓废,他的魅力没有大到这个程度,他也就一张脸,还看的过去,小爷我花点钱,什么样的脸找不着?”
“哈哈哈哈哈哈…………”,顾衍放声大笑,“阿垣,你说这种话,你自己信吗?”
“你爱信不信”,霍垣一脸倔强,闷头又灌了一口烈酒。
“我信,我当然信,既然你和付怨掰了,那他的事,我就不和你说了,免得你断不干净”,顾衍佯装为他着想,语气却戏谑。
“嗯嗯,我不想听”。
霍垣继续大口大口地灌酒,他脑海中,老是自动浮现出付怨的脸,喝在多酒也驱散不走,气得牙痒痒,他就不信了,偏过头对顾衍说。
“阿衍,你去帮我找经理,安排几个男模过来,身高要194,眼睛要像狐狸一样会勾人,然后嘴唇要薄,鼻梁要高,肩要宽,肌肉线条要流畅,然后……你等一下,我在想一下”。
顾衍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挪动位置,坐近了一点,搭上霍垣的肩,狐疑地说道,“你确定你描述的不是付怨?”
话刚说完,霍垣就给了顾衍一肘击,强行辩解,“地球上那么多人,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能长成那样”。
“真要找男模?”
“对,我肯定就是太想睡付怨了,才会一直念念不忘,今天我就要把我珍藏多年的初夜,奉献出去,等我尝过别人的好,肯定就会把他忘得一干二净”。
“行,我现在就去,给你安排”。
顾衍给了他一记怀疑的眼神,起身朝着包厢门口走去。
漫长的十分钟过去了,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久,怎么顾衍还没回来?
霍垣心里打鼓,其实顾衍一踏出门,他就后悔了,他就只是口嗨而已。
阿衍不会真的去认真筛选男模了吧?
他忽然有种想要尿遁的冲动,说干就干,喝完了最后一口酒,起身朝门口走去。
霍垣刚要拉开包厢门,顾衍就推门进来了,一时间四目相对,让他愣在了当场。
“阿垣,你不会是要跑吧?”顾衍反手把门关上,打量着他,似笑非笑地说道。
“没,没有,我就是想上厕所”,霍垣尴尬地笑着。
“上厕所,包间不就有卫生间吗?”
“啊?是吗?可能我酒喝多了,忘了”。
“行了,别找借口了,我没去给你找男模,刚刚是去给阿阙打电话了”。
两人多年兄弟,顾衍再清楚不过霍垣的德行,洁身自好的很,平日里,男模看都不会看一眼的人,大言不惭地说奉献初夜,他才不会信。
“我真没有要跑”,霍垣第一时间反驳,又想到他说给阿阙打电话,关心的问,“是阿阙出什么事了吗?”
“阿阙好得很,没什么事”,顾衍边说边走到沙发上坐下,慢条斯理地说道,“说的是付怨的事”。
“付怨,你们两个聊他干嘛?”霍垣跟过去一起在沙发上坐下,不明所以地问道。
“你不是不想听?”
“我……”,霍垣小声嘟囔着,“其实听听也可以”。
顾衍嫌弃地啧了一声,叹了口气,还是选择如实告知,“阿阙说,付怨回到雾远山庄之后,就晕了过去,还发起了高烧,现在还没醒,情况不好,听说还有生命危险,明责很生气,说要是付怨有什么事,就要让你陪葬”。
“怎么可能?”霍垣浑身僵住,担心之情溢于言表,“他早上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想起早上付怨虚浮的步伐,霍垣看出来那男人是在硬撑,却没想到分开之后就到了昏迷不醒的地步。
“详细情况,我也不清楚,没讲多久,阿阙的电话就被明责挂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