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小曦儿和昀儿像两只欢快的小鸟,从外面玩耍归来。
一进院门,便从丫鬟口中得知父亲受伤的消息,两张小脸瞬间写满了惊慌。
“娘亲!娘亲!”小曦儿第一个冲进父母的卧房,声音带着哭腔,昀儿也紧紧跟在姐姐身后,小脸上满是焦急。
李月容正坐在外间的榻上做针线,闻声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迎上前将两个孩子轻轻拦住。
她蹲下身,压低声音道:“曦儿,昀儿,乖,别吵。爹爹睡着了,需要好好休息,我们不要打扰他,好不好?”
两个孩子立刻听话地用力点头,同时伸出小胖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两双酷似母亲的大眼睛里盛满了担忧。
他们学着踮起脚尖,蹑手蹑脚地朝内室的床榻边挪去,远远看去像两只肥嘟嘟的小青蛙。
林珩钧并未熟睡,两个孩子刚靠近门口时,他就已经察觉了。
他闭着眼,却能想象出两个孩子此刻屏息凝神、小心翼翼的模样,嘴角不由微微上扬。
他故意不动声色,直到感觉到两个小脑袋凑到了床边,带着奶香的热气轻轻喷在他脸上,他才猛地睁开双眼,同时发出一个轻微的“哇!”声。
“呀!”小曦儿被吓得一个趔趄,小声惊呼。昀儿也猛地缩了下脖子,小手拍着胸口。
待看清父亲含笑的眼眸,两个孩子立刻反应过来父亲是在逗他们,惊吓瞬间化为惊喜。
“爹爹!你醒啦!”小曦儿欢呼一声,立刻忘了要小声的嘱咐,像只小猴子般灵活地趴到床边,凑近林珩钧包扎好的额头,撅起小嘴,小心翼翼地对着伤口吹气。
“爹爹,还疼不疼?曦儿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曦儿上次摔倒了,娘亲就是这样给我吹的!”
一旁的昀儿虽然没有开口,但也紧紧地靠了过来,双手用力地抓住了父亲放在被子外面的大手,一双清澈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父亲,里面写满了担忧和依恋。
林珩钧的心被孩子们的关心填得满满的,又暖又酸。
他伸出手臂,将两个孩子一起拢到床边,柔声安慰道:“爹爹没事,就是磕了一下,过两天就好了。看把你们吓的。今天在外面玩什么了?跟爹爹说说?”
两个孩子见父亲精神尚好,还能说笑,这才渐渐放下心来,叽叽喳喳地开始讲述今天的“冒险”。
李月容站在一旁,温柔地看着父子三人温馨的对话。
过了一会儿,看时间不早了,她打断还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孩子们,柔声道:“好了,让爹爹再休息一会儿,曦儿,昀儿,跟娘出去,该用晚饭了。”
两个孩子虽然不舍,但还是乖巧地松开了父亲,一步三回头地跟着母亲出去了。
林珩钧望着妻儿消失在门外的背影,听着小曦儿还在门外小声叮嘱“爹爹要好好睡觉”的稚嫩声音,心中守护好这个家的信念愈发坚定。
他只想她们永远如此刻般,快快乐乐,无忧无虑。
他绝不会让任何人破坏这份安宁,无论国公府,还是圣上!
接下来两日,林珩钧虽然在家养伤,但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书房。
他思前想后,反复权衡,最终还是决定,派他最信任的苏木去办这件事。
苏木一家跟随他近五年,忠心耿耿,从未出过差错。
尤其是苏木,从当初那个机灵却略显毛躁的少年,成长得越发稳重干练,交给他办的几件棘手差事,他都处理得妥妥帖帖,而且嘴巴极严,懂得分寸。
这日,他将苏木单独召到书房。
“小木,有件要紧事,需得你亲自去办一趟。”林珩钧神色凝重,声音压得很低。
苏木见主人如此郑重,立刻躬身道:“老爷请吩咐,小的一定万死不辞!”
林珩钧从书桌的暗格中取出一封火漆封口的信,还有那枚他一直贴身携带的玉佩。
他将两样东西郑重地交到苏木手中,又给了他一个京城的地址。
“你带上这些,即刻启程前往京城。去这个地址,找一个叫刘安的人。将这封信和玉佩交给他。之后……一切听从他的安排,不必多问,也无需多做其他。”
他的话语简洁,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苏木心中一震,他虽不知具体缘由,但看这阵势,也明白此事关系重大,绝非寻常。
他双手接过信和玉佩,小心翼翼地贴身藏好,然后双膝跪地,沉声道:“老爷放心!小的就算拼了这条命,也定会将信和玉佩,平安送到那位刘爷手中!绝不负老爷所托!”
林珩钧点了点头,亲手将他扶起,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路小心,速去速回。”
“是!”苏木领命,不再多言,悄然退出了书房。
书房内再次恢复寂静。
林珩钧独自坐在椅子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脑海中飞速思考着接下来的每一步计划,眉头紧锁。
就在这时,书房门被轻轻推开,李月容端着一碗刚炖好的补汤走了进来。
她见林珩钧只穿着单衣坐在窗前,傍晚的凉风习习吹入,不禁蹙起秀眉,担忧地开口:“春寒料峭,你伤口还没好利索,怎么就穿这么点坐在风口?若是再受了寒,可如何是好?”
她说着,将汤碗放在桌上,拿起一旁挂着的披风,温柔地为他披上。
林珩钧从沉思中回过神,拉过她的手,顺势将她揽入自己怀中,脸上露出惯常的,带着点讨好的笑容:“好好好,是为夫错了,下次再不敢了,劳夫人挂心。”
李月容依偎在他怀里,感受着他胸膛传来的温热,但不知为何,心中那份隐隐的不安却挥之不去。
她抬起头,仔细端详着他的脸,犹豫了片刻,还是轻声问道:“夫君,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我总觉得,你自从前日受伤之后,虽然面上不显,但眉宇间总带着一丝忧虑……”
林珩钧心中一惊,他自认掩饰得很好,却没想到细心的妻子还是察觉到了端倪。
他手臂微微收紧,将脸埋在她散发着淡淡馨香的颈窝,故作轻松地安抚道:“别瞎想,能有什么大事?就是最近铺子里的事情有些繁杂,有几个掌柜处理不当,留下些首尾。偏生我这会儿又受了伤,不方便亲自去处置,心里有些记挂罢了。”
李月容听他这般说,心里却并未全然相信。
她了解自己的夫君,寻常生意上的事情他绝不会这般放心上,但见他不愿多谈,李月容便也体贴地不再追问。
她只是伸手回抱住他,柔声劝慰道:“事情总是做不完的,身体才是最要紧的。有些琐事,交给下面得力的掌柜去办便是了,你正好趁这个机会好好休养些时日。”
“嗯,知道了,都听夫人的。” 林珩钧闷闷的声音从她发间传来,手臂收得更紧。
李月容静静地依偎在他怀中,眼底深处却不由自主地掠过一丝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