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晚上,沈芝回到了学校。刚进宿舍就感觉到大家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尤其是王丽丽那几人,眼中更是藏不住的鄙夷。
沈芝没搭理她们,自顾自收拾家里带来的东西。
赵兰悄悄地凑了过来,“沈芝,你回来前,王丽丽她们到处说你被人包养了,每周都有小汽车接你去招待所。”
沈芝皱起眉头,“那是我丈夫的车。”
“丈夫?”一旁的王丽丽嗤笑,“编故事也编得像一点,谁不知道你是西北农村来的,在乡下结的婚,怎么你丈夫又变成了京城里有专车接送的大人物了?”她突然压低声音,带着恶意地笑道,“该不会是做了谁的小老婆吧?”
宿舍里瞬间安静,周菊英的书都吓得掉在了地上。
沈芝放下手中的物品,严肃地看向王丽丽。她今天穿得是一件淡粉色丝质衬衫,搭配深蓝色的牛仔裤,是林知远托朋友从香港带回来的,显得她整个人时髦又俏丽。
王丽丽嫉妒地看着她,这些衣服款式内地根本没有,普通人根本没渠道购买,她沈芝要是没有在外面搭上了某个大人物,就凭她一个农村来的村姑买得起?
沈芝比王丽丽矮了半个头,但此刻气势上却比她强了很多。
“王丽丽,”她的声音冰冷,像是淬了冰,“你父母没教过你‘祸从口出’这个道理吗?”
王丽丽被她的气势震的退了一步,随即恼羞成怒,“你算什么东西,敢来教训我?你自己不要脸,结了婚,还到处招蜂引蝶,在外面勾搭人不算,还要在学校里勾引周学长。”
沈芝这才明白为什么王丽丽对自己恶意突然这么大,“你知道诽谤罪要判几年吗?你想坐牢? ?”
王丽丽僵在那,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你…你少吓唬人,再说了我可没有诽谤你,你自己敢做不敢当。”
沈芝一步步逼近王丽丽,“我再说一遍,是我丈夫开车接送的我。”她声音不大,但字字清楚,“我最后警告你,如果再让我发现你散布谣言,我会立即上报学校,并报警。” 她冷冷地盯着对方,忽然露出一个极浅的微笑,“关于诽谤罪的法条,需要我念给你听听吗?诽谤罪是指故意捏造事实诽谤他人,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剥夺政治权利。”
王丽丽被逼得踉跄后退,撞到了身后的铁架床。
“够了,”她有些害怕地大喊,磕磕绊绊道,“我…我只是开个玩笑。”
“玩笑?”沈芝收起笑容,“那我也和你开个玩笑好不好啊,王晓云同学?”
王丽丽如遭雷击,“你…你怎么知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沈芝坐回座位,继续收拾物品,“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是想要继续这个‘玩笑’,还是安分守己上完大学。”
宿舍里瞬间安静,王丽丽脸色煞白的回到自己的座位,张芳和孙红看到王丽丽魂不守舍的模样,也识趣地闭上了嘴。
赵兰朝沈芝偷偷竖起大拇指,“小芝你真厉害。”她悄悄道,“你不知道,你没回来时,她们三个说话可难听了,在宿舍走廊里嚷嚷地恨不得全校都知道。但是大家都相信你的为人,没人相信她们说的。不过…”她有些好奇地瞥了一眼沈芝,“你怎么喊她王晓云,她不是叫王丽丽吗?”
沈芝笑了笑,没有说话。早在她入学时,林知远怕她在学校被人欺负,把她们班里的同学背景都查了一遍,尤其是她们宿舍,更是重点调查了一番。
好巧不巧,查到王丽丽的入学资料和她本人实际情况并不相符,深挖下去发现,这个王丽丽原名王晓云,是顶替了一名叫王丽丽的女生上得大学。不过那个王丽丽也是知情的,她收了王晓云家的钱和安排的工作,自愿把入学名额让给王晓云的。
原本沈芝看她们都是自愿,并不想多管闲事,更没打算说出来。但是王丽丽自己作死,造谣诽谤她,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沈芝收拾桌面时,不小心从笔记本中掉出了一张照片,是前年她和林知远在村口大槐树下拍的,两人亲密的肩并肩,笑容灿烂,看向镜头的眼里是藏不住的爱意。
“这就是你丈夫吗?长得真帅气。你俩看上去感情真好。”赵兰看到照片里两人亲密的样子,眼里流出一丝羡慕。
沈芝拿起照片,眼中透着甜蜜,指尖轻轻抚过照片上的爱人后,才抬头打趣道:“你和你爱人感情不是也很好,每周都不忘来看望你,给你带好吃的好喝的,我跟在你后面,都吃胖了一圈了。”沈芝故意在自己腰上虚画了个大圈。
赵兰被她逗笑了,点头同意道:“他那人就是不会说好听话,但是对我确实没话说,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他一有什么好东西还总是第一个想到我。”
想到两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赵兰脸上露出甜蜜笑容,原本上大学后,看到周边男同学个个能言善道,长袖善舞,再对比丈夫的木讷寡言,心中对他越发不满,但想到两人曾经的甜蜜,在乡下时的相互扶持相互依靠,那些不满此时也烟消云散,心中反而升起了久违的愧疚。
还记得刚恢复高考时,丈夫为了不耽误她学习,白天让她留在屋里看书,自己一个人下地干两人的活,等到晚上才能抽出时间熬夜看书,那段时间他身体透支的厉害,一米八的大高个才一百斤出头,衣服穿身上都直晃荡。
她记得她曾问过他,如果他们一个人考上,另一个没考上,怎么办?他毫不犹豫的说如果她考上了,他没考上,那他就带着孩子留在乡下明年继续考;如果她没考上,他考上了,那他就在学校旁边租个房子,带她和孩子一起回城,学校里有补贴,他还可以趁空闲时间接点活干,他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总能养活她和孩子。总之不管怎样,他一定会努力让她回城。她当时哭得稀里哗啦,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考上,她也要带他回城,她才不会丢下他。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开始被城里的花花世界迷了眼,对他越发嫌弃。想到最近一次见面,面对自己毫不掩饰的不耐和嫌弃,他眼中闪过的失落和难过,但他没有责怪她一句,依旧把攒下的钱票塞给了她,让她不要节省,好好照顾自己。想到这她低下头,心里只觉得堵得慌,她怎么这么不是个东西,赵兰难过地想。
“哟,这就是你丈夫啊?”路过的张芳瞥了眼沈芝手中的照片,故意大声道,“有些人啊仗着自己长得好看,就到处卖弄,又是勾引学长,又是讨好教授,就是不知道她的丈夫知道了会怎么想。”
沈芝看了她一眼,不慌不忙的把照片重新放回了笔记本,“我丈夫很欣赏我学业上的表现,我们彼此都信任对方的品行,也都很支持对方的学业和爱好,所以就不劳烦你操心了。”她声音不大但却带着一丝嘲讽,“你知道埃克苏佩里那句名言吗?非常适合回答某些人的偏见——‘Love does not consist in gazing at each other ,but in looking outward together in the same direction’(爱情不是相互凝视,而是一同注视着同一个方向),真正的爱情是相互成就,共同成长,而不是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