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雅琴一看这俩小子居然一直躲楼上偷听,再被儿子这么一调侃,顿时又好气又好笑,站起来作势就要找东西揍他:“好你个臭小子!躲上面看热闹是吧?还敢笑话起你妈来了!我这么为难是为了谁啊?没良心的小东西!”
秦锋一边怪叫着“哎哟妈我错了”,一边灵活地躲到奶奶身后。老太太被孙子逗得直乐,拍着身边秦岳的手臂,笑道:“小岳你看看你哥,都多大的人了,还跟小时候一样,就爱气他妈妈。”
一直安静站在稍后位置的秦岳,如果不知情的人看到怎么能够想象这个人在不久前才重伤过。
他看着眼前这熟悉又温馨的闹剧,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清浅却真实的笑容。
如果不是被救,这样的场景恐怕他再也看不到了。
与此同时,秦家大门外不远的地方。
被“客气”请出来的刘美娟和小慧,站在那气派的大门不远处,脸色都很难看。
小慧拉着刘美娟的胳膊,焦急又不甘心地问:“姑,这…这就完了?我们就这么走了?那秦家…”
她回头又望了一眼那栋在她看来犹如宫殿般漂亮宽敞的房子,眼里满是渴望和失落。
她已经情不自禁地幻想自己成为这里女主人的风光了,现在美梦瞬间破碎,她怎么甘心?
刘美娟心里同样憋着一股火气和嫉妒,但还是在侄女面前强装镇定,安慰道:“急什么?今天不过是没找准时机。
你放心,姑还有办法。那个宋雅琴,我了解她,从小就好面子,心也软,单纯得很。
咱们今天只是没见到正主儿,下次…下次我们再找机会,只要让你和秦家那两个小子见上面,凭你的模样,还怕抓不住机会?”
她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酸水直冒。
她怎么也没想到,当年那个被她轻易踩下去的、单纯好骗的宋雅琴,居然能嫁入这样的高门大户,过着如今她仰望都望不到的生活。
而自己呢?费尽心机,如今也不过是勉强维持体面。
强烈的嫉妒和不甘像毒蛇一样啃噬着她的心,也让她更加坚定了要把侄女塞进秦家、从而攀上这棵大树的决心。
无非是刘美琴的贪婪和嫉妒,不能满足自身现有的一切。
只是她不知道,她的真面目早已被看穿,她的算计,在秦家人眼里,不过是一场拙劣可笑的闹剧。
有了刘美琴信誓旦旦的保证,小慧那颗不安分的心又重新活络起来,甚至开始飘飘然。
她幻想着自己穿上漂亮的新娘衣服,住进那栋气派的大房子里,被人伺候着,过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日子。脑子里甚至开始比较起来:秦家有两个年轻男人呢,听说都长得高大精神,选哪个好呢?
万一…万一他们两个都喜欢上我,那我该选谁呢?这可真是甜蜜的烦恼啊!
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编织的美梦里,丝毫没考虑过对方是否会看上她这个问题。
刘美琴也是瞅准了时机才敢上门。
她知道秦家老爷子他的儿子不在家,家里只有老太太、宋雅琴和两个小辈。
若是那些位高权重的男人在家,她还真没那个胆子敢如此死皮赖脸。
过年往往是件奇怪的事情。
过年前,人们数着日子过,盼着新年快点来;真到了过年时,又觉得日子过得飞快,希望这难得的闲暇和热闹能慢点走。
除夕过后是初一,初一的热闹劲儿一过,后面的日子就像被按了快进键,转眼就到了初五、初六。
南省,林淑华周明远家中。
温云清寄来的包裹比信稍晚一些到达,但带来的惊喜是巨大的。
当包裹被拆开时,卫东和卫民两个孩子一眼就看到了那崭新的铁皮铅笔盒,上面印着红旗图案,锃亮反光,顿时高兴得欢呼起来!
“哇!铅笔盒!还是铁的!”
“我的天!真好看!”
小小的周晓芸对铅笔盒不感兴趣,她的全部注意力都被那包大白兔奶糖吸引了,含着手指,眼巴巴地看着,奶声奶气地喊:“糖!糖!哥哥,糖!”
卫民比较细心,看到妹妹馋嘴的模样,连忙拿过糖包,小心翼翼地剥开一颗,塞进妹妹嘴里。
周晓芸立刻满足地眯起了眼睛,小嘴吮吸得啧啧作响。
“卫民!快来看!老温还给我们寄了小人书!”
卫东又发现了新大陆,兴奋地拿起那套崭新的《岳飞传》连环画,“是岳飞!咱们没有的!”
两兄弟立刻被精妙的画工和英雄故事吸引,头碰头地挤在一起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完全把注意力从其他东西上移开了。
那封看起来普普通通、和包裹同时到达的信件,就被他们随手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谁也没有多看一眼。
直到晚上林淑华下班回来,她一眼就看到了桌上那个大包裹和孩子们的新玩意儿。
“哟,这是谁寄来的呀?这么多东西?”林淑华笑着问。
“是老温寄来的!”卫东头也不抬地喊道,眼睛还黏在小人书上。
“妈,有糖,还有铅笔盒,还有书!有吃的!还有布呢。”卫民补充道,同样没抬头。
林淑华拿起空了的包裹皮,看到寄件人地址,心里一暖:“是云清那孩子啊,真是有心了。这么远还惦记着你们。”
她看到了桌上的信,但还没来得及细看,就被孩子们拉着看他们的新礼物,然后又忙着进厨房准备晚饭去了。
晚上,周明远下班回来。
孩子们叫着“爸爸吃饭了”,他笑呵呵地应着,脱下厚重的大衣挂好。
目光扫过桌面时,他看到了那封被孩子们忽视的信件。
一看到信封上的寄出地址,周明远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这个地方,他太熟悉了——他那位过命交情的老战友温卫国,就是被下放到那个偏远的农场改造的。
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
他缓缓拿起那封信,手指甚至有些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坐到椅子上,小心翼翼地撕开了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