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洞外,马青雄和钱青健像是被抽走了全身骨头,俩人大腿根儿直打颤,重重蹲在地上时,膝盖磕着碎石子都没觉出疼。
脸色白得像刚从冰窖里捞出来的纸,嘴唇泛着青,眼神发直,死死盯着地面,连眼皮都不敢往上抬,仿佛多看一眼周遭,就会撞上催命的煞神。
浑身的力气都顺着发软的腿脚,悄悄泄了个干净。
千手人屠彭连虎离两人最近,他这人素来心细如发,连风吹草动都能揪出几分异样,更别提两个大活人杵在那儿,跟丢了魂似的僵着。
他脚步猛地一顿,鞋尖蹭过落叶的声响戛然而止,随即缓缓眯起眼,那双常年浸在刀光剑影里的眸子,瞬间凝起几分狐疑。
“青健、青雄,你二人怎么回事?”他的声音不算大,却带着股不容置疑的沉劲儿,扫过两人惨白的脸时,眉头又皱紧了些,“脸色如此难看,是出了什么岔子?”
话音刚落,他便抬起脚,靴底碾过地上的枯枝,发出“咔嚓”一声轻响,一步步朝着两人走去,目光紧紧锁在他们身上,显然是要上前仔细瞧个究竟。
他这骤然一停、又开口追问的举动,立马惊动了身旁的三人。
沙通天刚要抬手拂去肩上的草屑,动作猛地顿住;
侯通海攥着腰间的刀柄,探头往这边望来;
灵智上人捻着佛珠的手指也慢了半拍。
几道目光像被磁石吸住似的,齐刷刷砸在马青雄、钱青健两人面无人色的脸上,满是疑惑。
“怎么回事?这俩小子咋跟见了鬼似的?”
侯通海率先嘟囔了一句,迈着大步就往这边凑;
沙通天紧随其后,眼神里带着几分审视;
灵智上人也收起了平日里的淡然,脚步轻缓地走了过来。
几人的身影渐渐朝着洞口方向聚拢,气氛莫名沉了下来。
洞内的空气像是骤然被冻住,赵志敬耳听着洞外脚步声、问话声越来越近,心头“咯噔”一下,猛地往下沉!
那股子刚松了半截的气,瞬间又提得嗓子眼发紧,连呼吸都跟着滞了半拍。
他哪敢有半分迟疑,按在钱青健、马青雄后心的两手,指尖骤然绷起,一股比先前凌厉数倍的真气,如同淬了冰的钢针,狠狠透入二人后心要穴。
那力道又急又狠,半点余地不留,连眼底翻涌的冰冷杀意,都顺着掌心的真气,直直灌进两人体内,没藏一丝一毫。
可这心绪一动,便出了岔子。
他唇瓣贴着梅若华的唇,正源源不断渡去的真气,竟跟着微微一颤,那股维系着梅若华生机的暖流,险些断了势头。
赵志敬心尖又是一揪,只能强压着翻涌的焦躁,竭力稳住气息,一边死死锁着身后两人,一边咬牙稳住渡向梅若华的真气,额角已悄悄浸出一层薄汗。
洞外的钱青健和马青雄,只觉后心像是突然被一块烧红后又骤冷的寒冰死死抵住,那股寒意顺着要穴往四肢百骸里钻,冻得他们血液都似要凝住,连骨头缝里都透着冷意。
更吓人的是那股毫不掩饰的杀意,像一把架在脖子上的尖刀,寒气直往天灵盖冲,濒死的恐惧瞬间攥紧了他们的心脏,连喊都喊不出来。
两人双腿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膝盖撞在一起,发出“哒哒”的轻响,连带着裤管都跟着簌簌晃动,藏在裤脚的碎石子被抖得滚落在地,发出细碎的声响,在这死寂的氛围里,格外刺耳。
他们魂飞魄散,眼睛瞪得溜圆,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浸湿了衣领。
不用想也知道,身后那煞星只要掌心再添一分力,劲力一吐,他们俩连哼都哼不出一声,就得直挺挺地去见阎王!
而梅若华,此刻早已把自己沉在了一个只装着心爱的赵志敬的世界里。
洞外的脚步声、问话声,甚至洞内若有若无的紧张气息,全都像隔了层厚厚的雾,飘远了,淡没了,连一丝一毫都钻不进她的感知里。
梅若华整个人软在赵志敬怀里,像是找到了最安稳的港湾,连平日里绷着的肩线都彻底放松下来,下意识地往他怀里缩了缩,鼻尖蹭过他的衣襟,满是那股清冽又熟悉的气息。
是他独有的味道,比山间清泉更让人心安,比炉边暖香更让人贪恋。
唇瓣相贴的触感温热而真切,他渡来的真气顺着唇齿漫进四肢百骸,那股暖流不仅牵着她的生机,更缠上了她的心,每多流一分,她心里的依赖就重一分。
梅若华闭着眼,睫毛轻轻颤着,脑子里全是他的模样。
是他方才护着她躲进洞时的急切,是他掌心抵着她后背时的力道,连此刻他气息里那丝不易察觉的急促,都让她觉得踏实。
这份亲密本是无奈之举,可她半点没觉得局促,反倒满心都是难以言说的欢喜,藏在心底,甜丝丝的,漫得满溢出来。
梅若华甚至忘了去想洞外的危险,忘了自己还在生死边缘,只觉得靠着他、贴着他,就什么都不用怕。
仿佛脚下踩着云端,周遭的一切都成了模糊的影子,唯有怀里的人是真实的,是能抓得住的,是她此刻连呼吸都要依赖的存在。
只要能这样靠着他,哪怕多待一刻,她都觉得心满意足,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危机迫近。
洞外的脚步声越来越沉,彭连虎几人的身影步步逼近,靴底碾过落叶的声响,像重锤似的砸在赵志敬心上。
眼看再挪两步,他们的目光就能扫到藤蔓。
那层遮掩洞口的藤蔓本就稀疏,风一吹还在轻轻晃,底下的异常,再藏不住了!
赵志敬瞳孔骤然一缩,眼中寒光“唰”地翻涌出来,先前压着的狠劲瞬间绷到极致,最坏的打算已在心底定了型。
他按在钱青健、马青雄后心的手指微微蜷起,指节泛白,只要指尖再用一分力,便能瞬间捏碎二人的心脉,让他们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
紧接着,震开藤蔓的力道已在掌心蓄势,赵志敬算得清楚:杀了这两人后,便借势劈出一掌震开藤蔓,另一只手必须死死护着梅若华的后背,将她往自己怀里带。
哪怕是单臂迎敌,也要强行杀出一条路来!
至于搏杀时,唇齿间渡给梅若华的真气会不会突然中断?
没了真气维系,她会不会当场香消玉殒?
这些念头在脑海里闪了一瞬,便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赵志敬喉结滚了滚,眼底只剩决绝。
事到如今,哪里还顾得上这许多?
能护着梅若华冲出去最好,若是不能,梅若华死了,赵志敬虽然会伤心,但他生性自私冷酷,真到那时候,也只能叹一句天命如此。
赵志敬觉得自己已经尽力了,总不能陪着梅若华一起去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平时总爱咋咋呼呼、透着股蠢笨莽撞的马青雄,此刻被后心那股杀气压得魂都快飞了,或许是极致的恐惧反倒撞开了思路,竟猛地灵光一闪,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嗓子发紧,带着哭腔,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朝着洞外大喊:
“师、师傅!彭寨主!你们别过来!别过来啊!”
喊到一半,他气都喘不匀,脸憋得通红,话也说得结结巴巴:
“我……我俩方才吃了不干净的东西,闹、闹肚子呢!这、这实在是憋……憋不住了!”
那声音里满是哀求,连带着身子都在跟着晃,半点平日的蛮横劲儿都没了。
话音刚落,马青雄本就绷到极致的神经“咔嗒”一声断了。
哪还能控制住身体?
他浑身一软,只觉得下腹一阵翻涌,连带着屁股又是一松一麻,彻底失了力道。
旁边的钱青健也好不到哪去,本就被吓得浑身僵硬,见马青雄这般模样,自己的防线也跟着崩了,同样是身子一僵,随即便是不受控的酸软。
下一秒,只听“噗嗤——”一声闷响,紧接着便是“哗啦”一阵细碎又不堪的声响,像是有液体顺着布料往下淌,浸过裤脚,滴落在地上的碎石子上,溅起小小的泥点。
更要命的是那股臭味。
刚冒头时还是淡淡的腥臊,眨眼间就炸开了,混着腐坏食物的酸馊气,裹着一股冲鼻的恶臭,像有形的浓雾似的,从两人身下往四周漫开。
黏糊糊、臭烘烘的,沾在衣料上,飘在空气里,连风吹过都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腥腐味,呛得人喉咙发紧,连呼吸都觉得疼。
不过片刻,两人的裤裆就彻底湿透了,深色的污渍顺着裤腿往下晕,黏在腿上,又蹭到地上,狼狈得不成样子。
那股恶臭更是浓得化不开,往洞口钻,往树林里飘,连周遭的落叶都像是沾了味,透着股难闻的气息。
洞内的赵志敬听得那声响、闻着那股味儿,当即低骂了一声“晦气”,眉头皱极快,立刻闭住口鼻,转为内呼吸,硬生生把那股直往鼻腔里钻的恶臭挡在外面。
可心头的紧绷却松了大半。
虽说这两人的屎尿又脏又臭,不堪入目,却是眼下最管用的掩护。
彭连虎他们就算再心细,也绝不会凑过来沾这污秽!
果然,洞外刚要迈步上前的彭连虎几人,半点防备都没有。
那股恶臭像是蓄了劲的浪,“呼”地一下就冲了过来,直往鼻腔、喉咙里钻。
几人齐刷刷地顿住脚步,脸色瞬间变了。
彭连虎那刚抬起的靴底还没落地,便猛地往后撤了两步,连带着呼吸都漏了半拍,眼底满是猝不及防的嫌恶。
沙通天反应最烈,右手“唰”地捂住鼻子,指缝都挡不住那股味儿往里头钻,他眉头拧成一团,对着钱、马二人破口大骂:“没用的东西!这点事都扛不住,真是丢尽了脸面!丢人现眼的货!”
骂声里满是不耐,连往后退的脚步都没停,生怕多沾一丝臭气。
侯通海更是夸张,左手死死捏着鼻子,指节都泛了白,脚下像踩了火似的,猛地往后跳出去老远,落地时还踉跄了一下。
他本就嗓门粗,此刻被臭气憋得瓮声瓮气,却半点没减火气:“他奶奶的!你们两个废物!赶紧滚远点!这味儿能把老子熏晕过去,臭死老子了!”
梁子翁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只是刚闻到臭味,便皱着眉往后缩了缩,随即二话不说,转身就往远处走。
脚步不快,却每一步都离那片污秽之地远一分,连眼角的余光都不愿往钱、马二人身上扫,仿佛多看一眼都会沾染上晦气。
灵智上人也没好到哪去,平日里捻着佛珠的手指顿了顿,眉头紧紧蹙起,连脸上的淡然都绷不住了。
他对着空气低宣了声佛号,声音里都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急促,随即脚步轻却快地往后退,身形很快就拉开了距离,显然是半点不愿沾染这等污秽之气。
彭连虎站在原地,目光在钱、马二人狼狈的模样上扫了一圈。
见他俩裤裆湿透、浑身发颤,又闻着那浓得化不开的恶臭,先前心头那点蹊跷,也被臭气冲得淡了大半。
他喉结滚了滚,强压着胃里的翻腾,厌恶地挥了挥手:“滚远些收拾!别在这儿杵着,莫要污了大家的眼!”
几人没再多说一个字。
沙通天还在低声骂着,侯通海捏着鼻子往更远处挪,梁子翁和灵智上人走在前面,彭连虎断后。
一群人骂骂咧咧的,再也没人提“探究面色异常”的事,脚步匆匆地远离了这片满是臭味、污秽不堪的区域。
没一会儿,身影就钻进了树林里,很快消失在深处,从头到尾,连回头看一眼的心思都没有。
洞内那股浓烈的恶臭,总算冲破了梅若华满心的甜意,钻进了她的鼻腔。
可她起初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鼻尖萦绕的清冽气息里,掺了点不对劲的味道,直到那股臭味越来越重,才勉强从沉浸的幸福感里抽回一丝心神。
梅若华好看的眉头轻轻蹙起,像两片被风吹皱的柳叶,鼻尖也下意识地动了动,带着点茫然的委屈。
嘴唇还贴着赵志敬的,没法畅快说话,只能从喉间溢出几声含混的呜咽,声音软乎乎的,连疑惑都裹着撒娇似的调子:“……嗯?志敬……外面……什么……味道呀?”
说这话时,她还下意识往他怀里又蹭了蹭,仿佛觉得靠得再近点,就能把那难闻的味道挡在外面。
赵志敬低头看着她这模样。
眉头蹙着,眼底却没多少厌恶,只剩被“臭醒”的懵懂,像只刚睡醒、还没摸清状况的小兽,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他连忙收了些真气,凑到她耳边,用传音入密的法子,把方才洞外钱、马二人“屎尿遁”救急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梅若华听完,先是睁圆了眼,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满是愕然。
她实在没法把“凶神恶煞的黄河四鬼”和“吓得当场失禁”联系到一起。
可转念一想,那两人方才在外头的狼狈,再想到这窘境竟阴差阳错护了自己和赵志敬,她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极轻地笑了出来。
这笑声软绵又清脆,像檐角冰棱化了的轻响,连带着她蹙着的眉头都舒展开了。
原本苍白的脸颊,因方才的真气滋养添了些淡淡的血色,此刻笑起来,眼底盛着细碎的光,宛如冰雪初融时露出的暖,又似寒梅顶着霜绽出的蕊。
那份美,没有半分凌厉,只剩藏不住的娇憨,竟让人忘了周遭的污秽。
赵志敬离得近,能清楚看见她笑时微微上扬的唇角,看见她眼底藏着的羞涩、劫后余生的释然,还有一丝难得的顽皮。
像个得了趣、偷偷开心的姑娘,半点没有往日的锐利。
赵志敬心头猛地一跳,先前绷着的神经、周遭难闻的臭味,连尚未解除的危机,竟全都抛到了脑后,只盯着她的笑颜,看得有些痴了,连掌心的力道都下意识放轻了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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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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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余额已经快不足了,大家过得怎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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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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