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侧过脸。
看着捂着手哀嚎不止、满脸烫伤油污、眼神怨毒扭曲的王强。
红唇微微勾起。
露出一个堪称纯真无辜的笑容。
只是那笑意。
未达眼底分毫。
她的声音不大。
却带着一种寒冰碎裂的清冽质感。
清晰地传入王强和他同伴耳朵里。
也钻进周围每一个竖起耳朵的食客耳中。
「手贱乱碰。」
「爪子不想要了？」
「可以提前告诉我。」
「我帮你——」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
眼神轻飘飘地落在王强手腕上。
那目光像手术刀一样。
「切除。」
王强浑身一抖。
捂着手腕的剧痛。
对上秦璃那双在火光映衬下像某种顶级掠食动物的竖瞳。
瞬间失去了全部勇气。
他甚至不敢再多看一眼。
几乎是屁滚尿流地撞开同伴。
踉跄着逃出了火锅店。
那两个混混也被吓破了胆。
连滚爬爬地追了出去。
留下一地狼藉和错愕的观众。
直到那三人的背影消失在店门外熙攘的人群中。
火锅店里的寂静才被各种惊疑不定的低语打破。
「卧槽...那美女好猛...」
「那男的捂着手跑了...烫得够呛吧？」
「那火焰枪速度真快...吓死爹了...」
服务员也慌忙跑过来。
看着一片狼藉的桌面和溅得到处都是的汤汁。
一时不知所措。
秦璃旁若无人。
她慢悠悠地放下手中的火焰枪。
拿起桌上最后一张湿巾。
仔仔细细地擦干净每一根手指。
然后把湿巾揉成一团。
精准地丢进远处的垃圾桶。
做完这一切。
她才站起身。
居高临下地看着依旧石化状态、脸色发白的刘哥。
「刘老师。」
她开口。
声音恢复了之前的礼貌和疏离。
只是里面多了点不容忽视的冷。
「见笑。」
「搅了您的饭局。」
「时间不早了。」
她目光转向我。
依旧是命令。
「林阳。」
「我们走。」
司机把车开得又快又稳。
车厢内死寂无声。
我坐在后座靠窗的位置。
能感觉到旁边秦璃散发出的低气压。
像是火山爆发前的宁静。
她偏着头。
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霓虹灯带。
城市的流光溢彩倒映在她脸上。
勾勒出冰冷的轮廓。
那双猫耳完全竖起。
黑色绒毛紧绷着。
显然。
刚才的事情让她极度不爽。
我缩在座位里。
尽量降低存在感。
只感觉胃里刚才没来得及吃下去的几片冬瓜在翻涌。
手机在裤兜里震动了一下。
我偷偷摸出来。
是刘哥。
「阳子...你老板...没事吧？」
「刚才吓死我了！」
「那丫头...太狠了！」
「不过...说实话...还挺痛快的！王强那小子是欠收拾！」
「但她...真的没问题吗？」
我看着屏幕。
不知该怎么回。
秦璃突然开口。
声音冰冷。
「在报备？」
我吓得一抖。
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没、没！是刘哥...问我们走了没...」
「哦？」
她终于转过脸。
浅褐色的眸子在昏暗光线下像夜行动物。
锁定了我的手机屏幕。
「让我看看。」
我心跳瞬间加速。
捏着手机的手指骨节泛白。
脑子里闪过合同里“唯一性”、“服从性”那些要命的条款。
还有她那句冰冷的“烧掉”。
以及刚才火锅店里。
那把灼烧皮肉的蓝焰火枪...
那滚烫红油包裹的娃娃菜...
那些恐怖的画面在脑海里交替闪现。
我最终。
没敢拒绝。
手腕僵硬地。
把手机递了过去。
屏幕还亮着和刘哥的对话框。
秦璃接过。
屏幕的光映亮她瓷白精致、却毫无表情的脸。
葱段般的手指随意向上滑动。
翻看着我还没来得及删除的那条。
「刘哥！工作定了！托您福！晚上有空吗？我请吃火锅！就在学校后门那家你最爱的！」
她盯着那条信息。
看了足足有五秒钟。
然后。
视线慢慢从手机屏幕。
移到了我的脸上。
车内安静得可怕。
连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秦璃把手机递回给我。
眼神幽深得看不出情绪。
「林阳。」
她叫我的名字。
声音低沉而缓慢。
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危险磁性。
「那个辅导员...」
「对你有意思？」
我脑袋嗡的一声！
差点从座位上弹起来！
「什么？！」
「秦总！您别开玩笑了！」
「刘哥他是男的！直的！钢铁直男！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我们就是单纯的师生情！」
我语速极快地解释。
后背刚干的冷汗又冒了出来。
「师生情？」
秦璃微微眯起眼。
身体向我这边倾斜过来。
那股熟悉的清冽暖香再次将我包围。
压迫感随之而来。
她细长白皙的手指伸过来。
指尖微凉。
带着甲油的光泽。
却不是碰我。
而是绕到了我的耳后。
轻轻拂过我的脸颊边缘。
那动作看似轻柔。
却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感。
「男人的师生情...」
「比女人的...」
她的声音放得极低。
如同情人间的呢喃。
含着一种奇异的讽刺和了然。
「更不可靠呢。」
「你说对不对？」
我的脸颊被她微凉的指尖触碰着。
感觉浑身僵硬。
大脑一片空白。
完全不敢动。
只能机械地回答。
「我...我没想那么多...真就是请顿饭...」
秦璃的手指没有离开。
反而轻轻捏了捏我的耳垂。
力道不重。
却像捏住了我的命门。
「下次请男性长辈吃饭...」
「特别是...」
她的指尖滑到我的下巴。
轻轻抬起。
迫使我不得不直视她那双在黑暗中仿佛泛着微光的竖瞳。
「这种有过关照之恩的...」
「记得提前二十四小时。」
「向我提交正式的书面申请。」
她的声音最后落在我耳朵里。
冰冷清晰。
「详细说明会面时间、地点、人数、预计时长、谈话内容...」
「需要签字。」
「记住了？」
我喉结滚动了一下。
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喉咙干得发紧。
「记住了...秦总...」
车子无声地驶入西郊一处灯火辉煌的别墅区。
最终停在一栋占地广阔的欧式大宅前。
巨大的雕花铁门自动滑开。
车子缓缓驶入。
两侧是精心修剪过的花园。
喷泉在庭园灯下折射出碎钻般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