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破晓的微光悄然透过窗棂,于雕花床榻上洒下斑驳光影之时,丁婧妍自睡梦中悠悠转醒。她的眼眸尚带着几分惺忪,仿若被一层薄纱轻掩,待视线稍稍清晰,便瞧见床上的曹子曦仍陷在沉睡的静谧里。曹子曦的睡颜仿若一幅工笔细描的佳作,眉眼舒展,长睫在眼下投落扇形的暗影,肌肤透着温润的光泽,仿若羊脂玉般细腻。丁婧妍看得入神,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指尖轻柔地描摹着曹子曦的眉眼轮廓,像是要将这副面容深深刻进心底,良久,她终是情难自已,轻呼出声:“阿曦,你真美!美到让我无法不把你放在心上!”那声音轻得仿若怕惊扰了这晨间的宁静,却又满含着炽热的情愫。
话音刚落,像是心有灵犀一般,曹子曦的眼眸微微颤动了一下,长睫轻扇,缓缓睁开双眼,眸中还残留着些初醒的迷蒙。丁婧妍见状,原本揪着的心瞬间落了地,面上扬起一抹灿烂笑意,开心道:“阿曦,你醒了!吓死我了!”
曹子曦看清眼前人是丁婧妍,眼眸里瞬间漾起促狭的笑意,打趣道:“那我可舍不得我的阿妍死哦!”丁婧妍嘴角微不可查地轻轻上扬,故作嗔怪:“就你嘴甜!”曹子曦却不依不饶,撑起身子半靠在床头,说道:“就是啊!你还要帮我干很多事呢!你不能有事!”那模样,三分狡黠,七分亲昵。
丁婧妍一听这话,佯装怒意,秀眉轻蹙,抬手作势要打:“好啊!原来是惦记这个,该打!”曹子曦反应极快,一个鲤鱼打挺,身姿利落地跃下床榻,边跑边大笑道:“哈哈,打不着我!”还不忘回头做个鬼脸,眨眼间便如一阵风般跑出了房间。丁婧妍坐在床边,笑意仍挂在嘴角,目光却随着曹子曦的背影望向门外,眼底悄然泛起淡淡的失落,仿若有一层薄雾悄然弥漫,那是独属于她自己、难以言说的情绪。
昨夜,整个府邸灯火通明、人影交错,丫鬟仆妇们脚步匆匆,郎中进进出出,气氛凝重得仿若乌云压顶。丁静宜突然高烧不退,身子滚烫得似要燃起来,面色惨白如纸。众人守在榻前,心急如焚却又不敢声张。好在一番忙碌、几剂良药灌下,总算是有惊无险,熬过这一劫,只是丁静宜此刻仍虚弱得厉害,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仿若一朵被暴雨摧残后萎靡的娇花。
曹子曦轻手轻脚走进房内,瞧见大嫂这般模样,心底满是敬佩,出口夸赞:“大嫂,你真厉害!我辈之楷模!”丁静宜靠在床头,听见这话,无奈地对着丁夫人说道:“母亲,你看,阿曦又在说怪话了!”丁夫人坐在一旁,手中正捻着佛珠,闻声抬眸,嘴角噙着一抹宠溺的笑意,轻声道:“曦儿,你嫂子很累,不要打扰她哦!”
曹子曦闻言,双手抱胸,一脸受伤地控诉:“人家都是有了媳妇忘了儿子,阿母你倒好,有了媳妇忘了女儿,我太惨了!”说着还捂着心口,眉头紧皱,那故作受伤的样子极为传神,让人忍俊不禁。恰在此时,丁婧妍带着曹悦走进房来,曹悦小手攥着丁婧妍的衣角,大眼睛滴溜溜地转。丁婧妍走到丁夫人身边,轻声说道:“姨母,你看,阿曦老是这样,刚刚还打趣我呢!”曹悦灵动得仿若一只小鹿,跑到曹子曦面前,小手刮着脸颊,脆生生道:“姑姑,羞羞羞!”一时间,屋内欢声笑语,驱散了先前的阴霾,仿若春日暖阳穿透云层,洒满每一个角落。
“曦儿,又在搞怪了!”温润醇厚的嗓音自门口传来,曹昂大步迈进屋内,手中执着一张纸笺,眉眼含笑。曹悦瞧见父亲,眼睛瞬间亮得仿若星子,欢呼一声,迈着小短腿欢快地跑过去,曹昂顺势将女儿抱起,父女俩亲昵地蹭着脸颊,好一通亲近。
曹子曦不满地嘟囔:“大哥,我哪搞怪了!真的是,娶了媳妇忘了妹妹。”曹昂被这话逗得大笑起来,笑声爽朗,震得房梁似都轻颤。曹子曦好奇心顿起,目光紧盯着曹昂手中之物,问道:“大哥,你手里拿的是什么?”曹昂笑着将手中纸笺递向丁夫人,解释道:“这是父亲给孩子起的名字,母亲你看!”
丁夫人接过,手指轻启纸笺,目光扫视其上,继而轻声念道:“叡,《尚书》有云:思曰睿,睿作圣!好名字,看来你父亲,用心了!”屋内众人皆颔首称是,独独曹子曦仿若被一道惊雷击中,呆立当场。曹叡,这个名字于她而言太过熟悉,在记忆深处,那是曹丕之子,甄宓所出,可如今,怎会成了大哥曹昂的孩子?历史的轨道仿若在此处陡然岔开,偏离了既定航线。她心中暗忖:完了,我把宓姐的儿子给穿没了!这可如何是好?慌乱如潮水般瞬间将她淹没,面上却还得强装镇定。
丁婧妍留意到曹子曦发愣的模样,面露关切,轻声问道:“阿曦,你怎么了?这字是有什么问题吗?”曹子曦一个激灵,忙回神道:“没有,这字好,曹叡,是个好名字!”说着还努力挤出满脸笑意,试图掩盖内心的慌乱,只是那笑容多少有些牵强。
丁静宜浑然未觉异样,温柔说道:“阿曦,你抱抱叡儿吧,他的命是你救的!”曹子曦深吸一口气,缓缓伸出双臂,小心翼翼地抱起襁褓中的曹叡。小家伙脸蛋红扑扑的,仿若熟透的苹果,睡得正香,细微的呼吸声仿若轻柔的风声。曹子曦低头凝视着怀中婴儿,仿若能感受到那蓬勃的生命力,仿若春日破土的嫩苗,正努力向着阳光舒展。刹那间,她心头豁然开朗,这般变故,不恰恰说明自己的到来正在改写历史么?既然曹叡不再是曹丕与甄宓的孩子,那甄宓兴许便能避开嫁给曹丕的悲惨命运,免受后来诸多苦楚。
曹子曦眼神陡然一亮,笑意重新盈满双眸,逗弄着怀中婴儿,轻声笑道:“叡儿,我是姑姑哦!叫姑姑!”曹悦在一旁瞧见,心生羡慕,蹬蹬蹬跑过来,小手扒着曹子曦的手臂,吵着要看弟弟,奶声奶气道:“姑姑,弟弟叫你了吗?我也要!”丁婧妍在旁看着这一幕,忍俊不禁,笑道:“阿曦,真傻,叡儿连话都不会说,怎么可能叫你。”又转头对着曹悦轻言细语:“悦儿,别听姑姑胡诌,弟弟怎么可能会说话!”
一时间,屋内再度笑声一片。新生的曹叡仿若一轮初升的朝阳,光芒虽稚嫩,却满是希望,驱散阴霾,照亮这一方小小的天地,似乎也冥冥中预示着他未来顺遂、光明的命运。在这笑声里,曹子曦心中暗下决定,既已搅乱历史的棋局,那便要倾尽所能,护这一屋人周全,让命运的轨迹朝着更好的方向蜿蜒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