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怀音诧异,瞪着无辜的大眼睛,“怎么了?笑什么?”
看他笑得前仰后合,又看看沈淮之的忍俊不禁。
林怀音终于意识到了什么,难道自己脸上长花了?
她疾步来到铜镜前……
天呐——
她看见了什么?
里面活脱脱一个跳梁小丑!
黑乎乎的墨汁在她脸上肆意绽放着,右颊上有三条平行的墨痕,像是猫儿抓出的爪印。左眼眶周边黑乎乎的,一只黑白分明的眸子在眨呀眨的,看起来滑稽又可笑。
林怀音气得眉毛突突跳,哪个缺德的干的?
忽然想起刚刚,瞬间了然。
透过铜镜看向沈淮之,水汪汪的眼中,燃起了两簇小火苗,腮帮子气鼓鼓的,像个生气的青蛙。
就在她转过脸时,所有情绪都不见了,她抬手遮住泛着红云的小脸,飞也似地逃出去了。
即便离得很远,即便只是一瞬,沈淮之还是在镜中精准地捕捉到她脸上的精彩,没忍住,终是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那一刻,大地回春,春暖花开,整个书房都明媚起来。
阿卓看呆了,自他家世子去了北疆战场,多久没这样开怀地笑了?
沈淮之瞥见阿卓傻子般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瞬间收敛起脸上的笑容,剜他一眼,没好气道:“看什么看,傻了不成?”
阿卓凑上前,“世子,我就说嘛,这丫头挺有意思的,留在身边,没事解个闷子多好。”
……
林怀音来到水缸旁,舀了一盆水,清洗干净脸上的墨迹。
水中倒映出她的小脸,清秀的五官,俊俏的眉眼,只是暗黄色的肤色差强人意,或许是看习惯了,竟然觉得这张脸也挺好看的。
当她回到书房时,世子和阿卓已经不见了。
难道又出府了?
想起燕儿托付的事,有些事成与不成,总要努力一把,不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呢?
林怀音三步并作两步追了出去。
清风苑有一点好,那就是出府非常方便。
以前出府需要绕行侯府北门或西门,可沈淮之嫌太麻烦,直接让人在附近的东墙处开了一个角门,方便出行。
林怀音出了清风苑,追到角门处,见刘全正在开门,而阿卓驾着马车带了两名随侍,正准备出去。
那马车紫檀木质车厢,看起来豪华气派。紫金绒布的车帘,随着车身起伏,犹如暗涌的波涛。
林怀音赶紧追上前,“阿卓,你们这是要出去吗?”
阿卓勒住了马缰,暗道:这不是废话嘛,嘴上却笑呵呵道:“是啊,阿三姑娘有事?”
林怀音搓着手指,不好意思道:“能不能……嘿嘿……带上奴婢呀?”
阿卓道:“你以为我们是出去玩吗?”
林怀音出府的心迫切,厚着脸皮道:“奴婢在世子面前发过誓,要伺候世子左右,你们这一走,奴婢心里没着没落的。”
阿卓道:“我们出去办正事,你在府中候着就行,在外面有我伺候主子呢?”
“可是……可是奴婢在后院忙惯了,忽然闲下来,竟然……竟然有些不适应。”
林怀音仰着小脸,眼中尽是渴望跟随的迫切。
阿卓安慰道:“没事,等过两天你就适应了。”
他的话音刚落,车箱里忽然传来沈淮之的声音。
“算了,让她跟着吧。”
林怀音欣喜,对着马车拱手道:“谢世子。”
马车走在大街上,林怀音看着两边林立的店铺,第一次体会到了京城的繁华。
拉车的是两匹高大强健的白马,马车速度不慢,同行的两名随从应该是有武功的,脚力不弱。
林怀音最初还能勉强跟上,走了一段路后,就气喘吁吁,感觉体力不支了。
她边走边四处张望着,查看哪里有药铺或医馆。
然而走了一路,也没看见一家。
林怀音心里那个急呀,暗暗祈祷老天爷能网开一面,让她能顺利买到堕胎药。
阿卓坐在车缘上,时不时地回头看林怀音。见她累得满头大汗,便下意识放慢了马车的速度。
马车穿过一条繁华的街道,来到一家赌馆前。
这家赌馆门头气派,场地很大,站在门口就能看见里面攒动的人群,看起来生意十分兴隆。
阿卓把马车停到一边,对着车厢说了声:“世子,到了。”
沈淮之似是睡着了,良久才哦了一声,然后懒洋洋走了出来。
看了眼马车下的人,吩咐了一声,“你们在这儿候着吧。”
林怀音和两名随侍齐声应是。
林怀音看着赌坊的招牌,暗暗腹诽:这就是你们出来办的正经事?
见阿卓和世子进去了,林怀音累得双腿发软,找了个石墩坐了下来,和一名随侍闲聊起来。
经了解,两名随侍一个叫陆东,一个叫陆西,是兄弟俩,但是府中之人都习惯叫他们阿东和阿西。
林怀音暗暗好笑,原来他俩加起来就是个东西呀,分开就是路东和路西。
话说这名字起的也是绝了,他们爹妈也是个人才。
林怀音忍俊不禁,太好了,论名字的搞笑程度,终于有人超越她了。
阿东是哥哥,性格外向,比较话多,什么都说,阿西,性子沉稳内敛,少言寡语,总是冷着一张脸,基本不搭理林怀音。
沈淮之进入赌坊后,并没有上楼,而是来到后院,穿过一条曲径通幽的小路,来到一间木屋前,这件木屋建在竹林中,位置十分隐蔽。
打开门,郑太医已经再此等候多时了。
之所以选择这里,只因小院的后门离着郑太医的府邸不远,既方便了郑太医,也可避人耳目。
房间干净简洁,桌椅家具 一应俱全。木床上叠放着一摞白布和数条绑带。
郑太医给沈淮之把脉后,神色颇为凝重,他从医箱中掏出长短不一的银针,一一排列好。
阿卓有些紧张,“怎样?我家世子还好吧?”
“比之以往,世子体内的蛊虫活性偏高,好在没有形成规模,待老夫为世子清除一下。”
“您的意思,还是受了上次媚鼎红的影响?”
郑太医没说话,算是默认了这种说法,似是怕阿卓太过担心,又补充了一句,“情况比老夫想象中要好,不必太过担心。”
阿卓这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