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天行站在半空，看着下方那个浑身浴血、却眼神凶戾如狼、战意沸腾的身影，眸光不禁一亮。
师叔祖这法子，虽然损了点，但似乎真的有用。
莫靖川那沉寂已久的心气儿，还真被她用这种极端的方式给激发出来了！
此时的莫靖川，虽然伤痕累累，但在滔天怒火的灼烧下，一股破釜沉舟、一往无前的惨烈气势却从他体内勃发而出。
他完全不顾自身伤势，也不再有任何犹豫和退缩，打法变得极其凶悍，甚至是以伤换伤，以命搏命！
但他的疯狂并非毫无章法。
在硬抗了几次攻击后，他猩红的眼睛死死锁定了那头一直在后方指挥、最为雄壮的裂地狂犀头领！
“孽畜，受死！”
他嘶哑地咆哮一声，竟完全无视了侧面扫来的巨尾和正面顶撞的犀角，将所有残存的灵力孤注一掷地灌注于长剑之中，人剑合一，化作一道决绝的流光，直刺头领那双残忍的巨眼。
“噗嗤——！”
伴随着一声凄厉至极的兽吼，长剑精准地没入了裂地狂犀头领的眼窝，直贯大脑！
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声息。
头领一死，原本配合默契的兽群瞬间陷入了混乱，失去了统一的指挥，攻击变得杂乱无章，凝聚力荡然无存。
“就是现在！”
莫靖川眼中凶光更盛，甚至带着一丝嗜血的兴奋。
他猛地抽出长剑，不顾喷溅的兽血，如同虎入羊群，开始对剩下陷入混乱的裂地狂犀进行逐个击破。
他彻底杀红了眼，剑法虽然因伤势和力竭而不再精妙，却带着一股原始的、令人心悸的狠辣与疯狂。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只裂地狂犀发出一声哀鸣，被他一剑穿透心脏倒地时，整个战场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浓郁的血腥味和莫靖川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声。
他再也支撑不住，“噗通”一声单膝跪地，用剑勉强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另一只手捂不住身上仍在淌血的伤口。
“酣畅淋漓地杀一场，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爽？”
虞清歌的身影轻飘飘地落在他身边，看着这片狼藉的战场和几乎成了血人的莫靖川，轻笑道。
莫靖川没有回答，而是直接松开了握剑的手，整个人向后一仰，呈大字型瘫倒在地上，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身上无数的伤口，带来尖锐的疼痛，但奇异的是，正如虞清歌所说，淤积在胸中许久的那口闷气，仿佛真的随着这场疯狂的杀戮宣泄了出去，有种难以言喻的畅快感。
之前闭关时，沈娇娇那张脸总会不受控制地冒出来，扰乱他的心神。
那个该死的女人，竟敢用那种肮脏的手段操控他！可他偏偏连亲手报仇的机会都没有，她就被虞清歌降下雷罚给劈死了。
他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有恨，有不甘，或许还有一丝被玩弄后的屈辱，想要强行压下，却又在闭关时频频心魔丛生。
特别是在得知盛天行一路高歌猛进，就连曾经被他视为蝼蚁的虞清歌都一跃成为需要他仰望的元婴修士后，那种落差感和自我厌弃几乎要将他逼疯。
他莫靖川，堂堂天剑峰双骄之一，怎会沦落至此？
如今，这股积压太久的郁气被虞清歌用最羞辱的方式激发出来，又通过这场血腥的厮杀释放出去，他明显感觉到，一直堵塞的心窍，似乎通畅了许多。
“师叔祖。”
盛天行也落了下来，神识扫过莫靖川，眉头微蹙。
“莫师弟虽然赢了，但伤得极重。外伤无数，肋骨断裂数根，内腑亦有出血，灵力更是彻底枯竭。
您上次在玄天剑宗给弟子们服用的那种神奇药汤，不知可还有剩余？”
“我不喝她的药汤。”莫靖川闻言，却猛地扭过头，倔强地开口。
“我自己有疗伤丹药！”
“嘿，一身反骨是吧？”虞清歌挑眉，恶劣一笑。
“那我今天还非得喂你喝点不可。”
正好上次用生命之水加各种灵药熬制的药汤还有剩余，当即从须弥戒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玉瓶，不等莫靖川反应，直接用灵力强行撬开他的嘴，捏着瓶子就往里灌。
“唔……咕咚……咕咚……”
莫靖川毫无反抗之力，只能被动地大口吞咽着那带着奇异清甜和磅礴生机的药液。
虞清歌灌完药，这才满意地松开手。
“你……”
莫靖川刚得以喘息，就想开口怼盛天行没眼光，这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药汤，哪能比他那些珍贵的高阶丹药效果好？
然而，话还没出口，他就猛地愣住了，脸上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愕然。
一股温和却磅礴无比的生机之力瞬间在他体内化开，如同最温暖的泉水，迅速流遍四肢百骸。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那些破裂的内脏、断裂的骨骼、翻卷的皮肉，正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飞快愈合、连接、再生。
不仅如此，那药力所过之处，他甚至感觉自己的经脉和丹田灵府都仿佛被细细地滋养、冲刷了一遍，竟隐隐被拓宽了几分，变得更加坚韧。
这、这到底是什么神仙药汤？效果竟然恐怖如斯。
打脸来得太快，莫靖川脸颊一阵发烫，再也说不出半句硬话。
他赶紧趁机往嘴里塞了几颗恢复灵力的回元丹，然后一骨碌坐起来，闭上眼睛全力运转功法，引导药力和丹药之力。
不出半刻钟，他身上的外伤已然结痂脱落，露出新生的皮肤，内伤尽数痊愈，枯竭的丹田也重新被精纯的灵力填满。
状态不仅恢复到了巅峰，甚至比他受伤前还要好上几分。
更让他惊喜的是，金丹初阶通往中阶的那层坚固壁垒，在经历了极致的消耗、生死搏杀以及这神奇药汤的滋养后，竟然隐隐松动，出现了一丝裂痕！
他看到了希望！只需要再来几场这样酣畅淋漓、游走于生死边缘的战斗，积累的感悟和提升就足以助他水到渠成地突破至金丹中阶。
莫靖川猛地站起身来，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和那丝突破的契机，心情复杂难言。
他看向一旁百无聊赖踢着石子的虞清歌，嘴唇嗫嚅了几下，脸上泛起一丝不自然的红晕，憋了半天，别扭地想要说点什么。
然而，话还没说出口，虞清歌却像是根本没打算听他废话，直接手一挥，打断了他。
“磨磨什么呢？走了，去往下一个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