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书瑶后,杨小帅在自家小院里踱了好几圈,把要对陈长老说的话在肚子里翻来覆去琢磨了好几遍。他知道,陈长老虽然平时看起来像个不问世事的老农,但心里跟明镜似的,想糊弄他根本不可能。必须得实话实说,而且还得把道理讲透。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上战场似的,走向陈长老常待的那片药圃深处。
夕阳的余晖将药圃染成一片温暖的金色,陈长老正佝偻着腰,给一株叶片如同火焰般赤红的灵草小心翼翼地浇水,那专注的神情,仿佛在照料初生的婴儿。
“长老。”杨小帅走到近前,恭敬地行了一礼。
陈长老头也没抬,依旧慢悠悠地浇着水,仿佛早就料到他会来:“灵石花完了?还是又惹什么麻烦了?”
杨小帅嘿嘿一笑,挠了挠头:“长老您真是神机妙算……呃,也不算惹麻烦,是这么回事……”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将书瑶家族灵矿被占、族人被打伤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隐瞒对方有筑基期修士坐镇的情况。然后,他把自己和书瑶商量的那个“以理服人”、“借力打力”的计划,也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包括如何利用宗门名头,如何搜集证据,如何向管辖宗门陈情,甚至包括让王铁牛他们在外面散播消息搅浑水的小手段。
他说得很详细,也很坦诚,甚至把自己这个计划比喻成“青石镇邻里纠纷升级版”的底细都交代了。
陈长老一直安静地听着,手里的动作没停,脸上也没什么表情,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直到杨小帅说完,有些忐忑地停下,眼巴巴地看着他时,陈长老才缓缓直起腰,将水瓢放在一边,拍了拍手上的泥土,那双浑浊却深邃的眼睛,终于落在了杨小帅脸上。
“所以,”陈长老的声音依旧平淡,“你是想借着青岚宗的名头,去吓唬那个什么‘独眼蛟’,让他把吃进去的肉吐出来?”
杨小帅连忙点头:“对对对!长老,咱们不是去打架,是去讲道理!用宗门规矩压他!让他知道,咱们青岚宗的弟子不是好欺负的,弟子的家族也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踩一脚的!”
陈长老沉默了片刻,目光望向天边那最后一抹晚霞,缓缓道:“宗门之名,不可轻用。用之正则正,用之邪则邪。你可知,若行事稍有差池,损的便是宗门的清誉?”
杨小帅心里一紧,知道这是关键了。他挺直腰板,语气无比认真:“长老,弟子明白!所以我们才要搜集证据,按规矩来!我们占着理呢!是那黑蛟帮先欺压良善,强取豪夺!我们这叫替天行道,维护宗门辖地内的安宁!说出去,那也是给咱们青岚宗长脸的事情!总不能看着下属家族被欺负,咱们宗门弟子却当缩头乌龟吧?那传出去才叫丢人呢!”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书瑶师姐学识渊博,由她来撰写陈情书,必定有理有据,绝不会胡来。弟子……弟子就在旁边帮着跑跑腿,壮壮声势,绝对不主动惹事!”
陈长老听着他这番又是讲理又是激将,还自带保证书的话,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他重新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看似憨厚、实则满肚子“民间智慧”的小子,忽然问道:“你如此卖力帮书瑶那丫头,就只是因为同门之谊?”
杨小帅被问得一愣,随即坦然道:“书瑶师姐帮了我很多,教我剑法,借我典籍,在秘境里也一直照顾我。现在她家里有难,我要是袖手旁观,那还是人吗?朋友不就应该互相帮忙吗?” 他的理由简单而直接,没有丝毫杂质。
陈长老看着他清澈见底、毫不作伪的眼神,沉默了。
晚风拂过药圃,带来阵阵草木清香。许久,陈长老才轻轻叹了口气,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在提点杨小帅:“修仙之路,漫长孤寂。能得一知己,相互扶持,确是幸事。”
他转过身,从怀里摸索了一下,取出一枚看起来十分古朴、边缘有些磨损的木质令牌,令牌上刻着一个苍劲的“青”字,背后则是一个小小的“岚”字印记。他将令牌递给杨小帅。
“这是……”杨小帅疑惑地接过,令牌入手温润,似乎还带着陈长老的体温。
“早年在外游历时,宗门给的信物,或许还有点用。”陈长老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持此令牌,可在宗门辖地内,调动部分外门弟子协助,也能让一些地方的管事行个方便。记住,是让你们‘讲道理’用的,不是让你们去耀武扬威的。若敢滥用,老夫亲自收回,并将你吊在百草园门口那棵老松树上晒三天。”
杨小帅先是一愣,随即大喜过望!他本来只希望能得到长老的默许,没想到竟然还能得到如此实质性的支持!这令牌简直就是尚方宝剑啊!
他紧紧握住令牌,如同捧着绝世珍宝,对着陈长老深深一躬,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多谢长老!弟子一定谨记教诲,只讲道理,绝不乱来!绝对不给您和宗门丢脸!”
陈长老摆了摆手,重新拿起水瓢,继续伺候他的宝贝灵草,恢复了那副万事不萦于心的模样:“去吧去吧,别在这儿杵着,挡着我的光了。早去早回,莫要耽误了修炼。”
“是!弟子告退!”杨小帅强忍着欢呼的冲动,再次行礼,然后握着令牌,脚步轻快地(几乎是蹦跳着)离开了药圃。
看着杨小帅欢脱离去的背影,陈长老摇了摇头,嘴角却泛起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
“小子,路还长着呢……这点风波,就当是给你练练手吧。”
而得到了“尚方宝剑”的杨小帅,此刻信心爆棚,恨不得立刻飞到书瑶面前,告诉她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黑蛟帮?独眼蛟?等着吧,你杨小帅爷爷要来跟你们‘讲道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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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