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啊了一声,随即乖巧的点点头。
夜里,李承乾放好了那颗糖,听着冯孝约回禀郁山的情况。
“殿下,郁山有四大家族,林家,王家,卫家和邓家,他们暗中把持着郁山,我们要是做什么,很难饶过他们。”
李承乾看着四家的情报,皱着眉头,眼中闪过一丝气愤,“县令呢?”
“殿下,长安传来消息,陛下已经将郁山县令调离,新任县令马上就会上任。”
李承乾摩挲了下手里的湖笔,“可有说新任县令是何人?”
冯孝约摇了摇头,“并无消息传来。”
“殿下,管他是谁,要是不听话,属下了结了他。”
李承乾无奈扶额,“孝约,不要冲动,先调查清楚四大家族,我要事无巨细。”
“是,殿下。”
翌日,谢珩带着药箱来到了李承乾的院子。
李承乾手指微微颤抖,“先生,就不用了吧。”
谢珩没理他,仔细的擦着手。
这种心理,作为医者,他明白。
怕看到了希望,又重新陷入绝望之中,索性干脆没有希望,这样心就不会受折磨了。
苏荷在一旁温声劝道,“夫君,让先生看看,若是,”
说道此处,苏荷哽咽起来,一脸心疼的看着李承乾,坚持说道,“若是先生能治呢?”
李承乾脊背挺直,受伤的那条腿微微颤抖,脑海中满是那些医者摇头叹息的样子。
看着神色惊恐绝望的李承乾,谢珩手指点了点水杯,手指一弹,“醒来。”
一阵清朗严肃的声音好似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传到了李承乾轰鸣的耳边,让他从那些黑色的回忆里短暂的挣扎出来。
摸了摸脸上的水渍,李承乾说不清是不是他的泪。
“先生,我,我不敢。”
李承乾抬起头,眼中满是迷茫和退缩。
谢珩无奈,从荷包里拿出一颗糖,放在李承乾手里,“相信我,再试一次可以吗?”
苏荷用帕子拭着眼角的泪,“夫君,妾相信你。”
看着两人坚定的眼神,李承乾心中有了一股面对瘸腿的勇气。
看着李承乾点了点头,谢珩立马打开了药箱。
李承乾瞥了一眼,看到里面的锤子和锯子等物,不明白这些东西怎么会到一个医者的药箱里。
没理会李承乾抗拒的神态,谢珩直接拉起了李承乾的裤腿。
其他两人都有些不自在,但看到一脸肃穆的谢珩后,这股情绪也消散了。
谢珩的视线落到了他的腿上。
对视线敏感的李承乾压抑住自己想往后退的欲望。
“先生。”
看着明显错位肿胀的骨折部位,谢珩捏了捏,“平时走路会有疼痛感吗?”
“有一些,但不走路的话就会好很多。”
谢珩看着有些微萎缩的右腿,“能治。”
李承乾舒了一口气,随即心又微微提起,“先生,怎么治。”
谢珩指着李承乾的腿,“断骨重生。”
李承乾眼眶发亮,闪着稀碎的光,“先生,我喜欢重生这个词。”
洗了手后,三人坐在桌前,李承乾忍不住问道,“先生,是要打断我的腿吗?”
谢珩点点头,“之前断了的骨头已经长好,需要开刀,清除骨头周围的东西,然后复位固定。”
苏荷担忧的抓住李承乾的手背,被李承乾反手握住,“先生,这开刀不会是要切开夫君的腿。”
谢珩理所当然的点头,“不然呢?”
李承乾看着一脸淡定的谢珩,心里也开始没底,“先生,这,这真的可行吗?”
看着担心的两人,谢珩也明白他们的意思,“放心,这个我做过很多次。”
李承乾眼眶发红,“先生,你不要骗我。”
不要给了我希望又让我坠入深渊。
看着李承乾偏执发红的眼眸,谢珩认真的看着李承乾的眼睛,“我不能保证,但我会做最大的努力,起码让你的腿走起来与常人无异。”
李承乾扶着桌站起,苏荷也跟着起来。
夫妇二人对谢珩行礼,“谢先生对高明忧心。”
“谢先生。”
谢珩摆了摆手,“准备一下,三日后给你正骨。”
“是,先生。”
谢珩走后,李承乾紧紧抱住苏荷,“荷儿,我要好起来了。”
苏荷回抱李承乾,“夫君,恭喜。”
看着李承乾兴奋的神色,苏荷压下心中的疑虑,默默祈祷,老天,让殿下得偿所愿吧,他真的压抑太久了。
三日时间很快过去,冯孝约守在门外,看着一身白衣的谢珩,“谢长史,这个您有把握吗?”
谢珩点头,拍了拍冯孝约的肩膀,“放心。”
“夫人,我需要一人替我擦汗。”
苏荷看向一旁的莲佩,“莲佩,你去。”
莲佩面色不变,“是,夫人。”
看着婢女端来的冒着黑气的药,早已习惯的李承乾头也没抬就干了。
谢珩满意的点头,比那几个小子干脆的多。
没一会,李承乾就感觉脑袋有些昏沉,下一秒就晕了过去。
莲佩看着只剩下亵裤的李承乾,低下了头。
带上口罩,仔细消毒后,谢珩啧了一声,“拿几盏烛火过来。”
“是。”
看着亮了不少的环境,谢珩选了一把小刀,莲佩轻轻抬头,正好看到谢珩一脸淡定的划开了李承乾的腿,鲜血涌了出来,露出里面的肌理。
谢珩有点无聊,要是霍光那小子在的话,他还能和他聊聊天。
要不再收一个机灵的。
莲佩屏住呼吸,连忙低下头。
谢长史好可怕。
然后,莲佩看到满手鲜血的谢珩又拿起一把小刀,开始沿着骨头刮起来。
第一次看到人的骨头,莲佩腿都软了,却没挪动一步,还很有眼色的举着盘子到了谢珩三步之外的地方。
看着微微颤抖的托盘,谢珩把刀上的一些肉沫甩到盘子里,“胆子还挺大,你是叫莲佩。”
“是,奴婢莲佩。”
“你是夫人的丫鬟,可有家人。”
莲佩摇头,不明白这样的人物为何和她一个丫鬟闲谈。
“奴婢是逃荒去的长安,家人都死在逃荒路上了。当年,奴婢自己卖了自己,还好,小姐从一堆丫头里挑中了奴婢。
从此,日子便好过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