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所愿也。”
扶苏接过谢珩递来的烤串，先吃了一小口，然后眼神一亮，加快了动作。
其他人都定定的站在原地，头深深地低下去。
谢珩动作一顿，把烤好的烤鱼和肉串装在盘子里，“你们去吃吧。”
紫鸢恭敬的敛下神色，扶苏这次真的是非常意外了，作为民间声望不小的长公子，扶苏觉得他已经很是善待百姓了，结果此人连同宫人都是一视同仁。
他看的清楚，虽然谢珩礼数周全，但见到他后也只是稍显激动，便又恢复那副平和肃穆的神情。
扶苏咽下口中的烤肉，“你们下去吧。”
紫鸢等人微微屈膝，“谢长公子。”
谢珩倒了一杯果茶，放在扶苏面前。
扶苏端起喝了一杯，“谢方士于庖厨一道真是见解独到。”
谢珩一向沉稳的脸上浮现些许无奈，“在下一向喜口腹之欲，长公子见笑了。”
扶苏眼中含着笑意，好奇的问道，“谢方士可擅长炼丹。”
谢珩眉头皱起，心中一动，“倒是不太会，不过这金丹可不是好东西。”
扶苏要拿烤鱼的手顿住，心中一凛，眉目间染上几缕急色，“谢方士，怎么说？”
“长公子可知这金丹的材料是何物？”
扶苏沉思片刻，“无非是些朱砂，水银，珍稀药材罢了。”
谢珩佯装担忧的叹了口气，“问题就在这里，这朱砂水银可是有毒之物，怎可入药啊。”
扶苏脑海像是被天雷劈下，呆愣当场，他想起今晨去给父皇请安时，赵高奉上的那枚金光闪闪的丹药，初看只觉得神奇，但现下，他只觉一股寒意蔓延到全身。
扶苏不死心的问道，“谢方士，这金丹是试过毒的，怎会有问题。”
谢珩垂下眼眸，声音蕴含着寒意，“因为药量太少了，初服直觉精神振奋，但长久服用食欲减退，腹痛甚至便血，损害寿命，这就不是个好东西。”
说到最后一句时，谢珩更是面色愤怒。
扶苏张了张嘴，眼眶猩红。
“长公子若是不信，可先喂给老鼠或者兔子，实验一番。”
扶苏深呼吸几次，急忙道，“扶苏告辞。”
周围的黑冰台心下大骇，一人快速离去。
扶苏出了院子后脑袋昏沉，直直往章台宫跑去。
周围宫人看着露出如此狼狈之色的扶苏，都震惊不已，这还是那个风度翩翩，不急不缓的长公子吗？
扶苏一口气跑到章台宫，在宫门口缓了片刻。
嬴政坐在桌椅上，感受到解放的双腿，觉得自己处理起政务来更快了。
一个小太监走了进来，在赵高耳边耳语几句。
赵高缓步上前，“陛下，长公子求见。”
嬴政想起昨日在朝堂上和自己犟的扶苏，眼中划过一丝失望，疲惫的揉了揉额间，“让他进来吧。”
嬴政看着进来的扶苏，脸色潮红，发丝飞散，衣摆还沾着断草，心中怒气翻飞，难不成是那些宫人胆敢轻慢扶苏，看了赵高一眼。
赵高微微摇头。
扶苏双手抬起，“拜见父皇。”
嬴政看着扶苏眼中的惶恐和担忧，心中微沉，扶苏从未如此作态。
“何事？”
扶苏按下心中的担忧，“父皇。”扶苏想将谢珩说的金丹之事直接告诉始皇，可一想起昨日朝堂上父皇失望的眼神，便按捺下来。
“父皇，可否赐儿臣一颗金丹。”
嬴政心中无语，朕还以为你要干什么呢？摆了摆手，“赵高，拿一颗金丹给扶苏。”
“是，陛下。”
拿到金丹的扶苏，立马告退，嬴政看着扶苏匆忙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疑虑，“赵高，扶苏今日去了何处？”
赵高沉默片刻，“陛下，长公子去了兰池宫。”
“谢珩？看来他们相处的不错。”
那边扶苏回了自己的宫殿，立马命人抓来老鼠和兔子。
扶苏看着吃了金丹后满笼子乱跑的老鼠和兔子，心稍微放下了些，说不定谢方士是危言耸听。
可一刻钟后，看着七窍流血而亡的老鼠和兔子，扶苏和侍卫等人面面相觑。
扶苏面色冷了下来，恐怖的气场让周围人低下了头颅。
扶苏声音淬着寒冰，“来人，带上老鼠和兔子，跟我去见陛下。”
周围侍卫也心中大骇，这可恶的方士，真是该死。
正要休息片刻的嬴政听到扶苏又求见的消息，很是诧异。
看到去而复返的扶苏，还有身后侍卫手里提着的死老鼠和死兔子，嬴政心中莫名，“扶苏，又有何事？”
扶苏面色冷凝，弯着腰，深深作揖，“父皇，儿臣请处死献上金丹之人。”
嬴政看着难得面含杀意的扶苏，心中倒有些满意，总算不是往常那副软弱的样子了，看着还算顺眼。
不过嬴政倒是好奇，“为何？”
扶苏抬头，眼眶渐渐泛红，一滴泪流了下来。
嬴政心中恶寒，大丈夫怎可流泪，还是给扶苏留点面子，私下给他说说吧。
“快说，莫要作此作态。”
扶苏擦了擦眼泪，“父皇，那些方士狼子野心，竟献上有毒之物。”
嬴政顺着扶苏手指看向笼子里的老鼠和兔子。
周围侍卫面上都隐含愤懑之色。
这时，一个小太监快步走了进来，“陛下，章统领有关乎社稷之事要报。”
嬴政揉了揉额头，“让他进来。”
看着章邯身后提着笼子的人，又看看扶苏，嬴政心中冒出一个猜测。
“臣拜见陛下。”
“起。”
“谢陛下。”
章邯看着殿内的场景，心中明了，自己和长公子所奏之事相同。
“陛下，臣将金丹研磨成粉，喂给鸡鸭，鸡鸭先是精神矍铄，两刻钟后，便七窍流血而亡。”
扶苏立马接道，“儿臣亦是如此，不过老鼠和兔子乃是一刻钟后死去。”
嬴政看着笼子里七窍流血的兔子和鸡鸭，一种被糊弄的感觉涌上心头，他只感觉荒谬。
扶苏担心的上前两步，“父皇，谢方士说此丹毒若是长期服用，便会食欲减退，腹痛便血，且损耗寿命。”
想起近日自己食欲减退，腹部也传来微微疼痛，嬴政嘴角溢出一声冷笑。